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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方都参与了这样的投机:农民以别的饲料来喂家畜,不再用玉米,以使他们的玉米储存量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这样既可以避免以后用高价买玉米,也可以在价格上涨之后卖掉;工业用户则在现在价格相对较低的时候增加库存;可能连玉米和大豆都分不清的商人,也会在便宜的时候多买,等贵的时候卖掉,以从中牟利。一些组织良好的商品市场可以为这样的交易提供便利,人们在那里买卖“期货”。所有这些活动的效果都是减少当前市场上玉米的数量,于是玉米就会涨价。正如批评的人所说,天灾还没到来,价格已经涨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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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这些投机活动使得玉米可以在不同的时期间转移,即从一个相对供应充足的时期转到一个比较稀缺的时期。这样到了秋天,当枯叶病真的来临之后,玉米的价格会比没有这些投机活动时低。投机者平滑了不同时期间商品的消费并减少了价格波动。因为价格波动会给那些种植和使用玉米的人带来风险,故投机者实际上是降低了别人的风险。更准确地说,投机者为牟利买进的是风险,而其他风险厌恶者愿意放弃一部分期望的收益支付给投机者,以降低自身的风险。这正是投机者的比较优势,而那些为降低自身风险而将风险出售给别人的人称为对冲者(hed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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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投机者和期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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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斯密曾经将谷物投机者比作航船上审慎的船长,后者一旦发现船上食物不足以维持全部航程,就开始给船员定量供应。斯密论证说,谷物投机者通过在丰年提高价格,促使消费者早做节约,以此减少了灾年时的危害。这同样是职业商品投机商的最重要的贡献之一。我们可以看看原油期货的投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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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商品交易所有一个专门的轻质原油期货市场,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原油等级。每份合同都规定以当前约定的价格,在未来的某个月买进或卖出1000桶原油。参与这个市场的供需双方中,一方面是石油的生产者,他们希望以此减少未来石油价格下跌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另一方面是石油的消费者,他们则希望减少未来石油价格上涨造成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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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航空公司的经理虽然期待夏季旺季的客流高峰,但在5月就会担心需求带来的燃油价格上涨会抵消他们期望的利润。航空公司可以通过采取某种保险以降低风险、对抗可能的不利情形,即在5月的时候为夏季每个月购买原油期货。如果航空公司在5月以100美元的价格购买了8月的原油期货,这样就对冲了8月可能的油价上涨。如果由于原油价格的上涨,导致航空燃油的价格上涨了10%,航空公司的运营成本就会上升,进而影响到利润。但是航空公司在5月买了8月的期货合同,利润的下降会被期货合同升值的10%抵消,因为期货合同的价格会随着交割日期的临近而调整到与实物交易的价格一致。这就好像是期货合同的卖方在8月真的把原油按照当初约定的每桶100美元的价格交付给买方,然后期货合同的买方(即航空公司)又按照8月的现价每桶110美元转卖出手,这个价格比5月普遍预期的价格要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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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面临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价格可能升,也可能降,也可能保持不变。期货市场允许人们按照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分配风险,处理不确定性。那些希望减少风险的人(经济学家称之为“风险规避者”)可以选择对冲;而那些希望增加风险的人(经济学家称之为“风险趋向者”)可以选择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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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冲可以减少风险。如果石油制品降价了,航空公司能挣到额外利润,但是航空公司放弃了,主要是为了避免石油涨价给自身造成损失。石油公司则相反,5月要出售8月的期货来对冲,这样对于合同上规定数量的8月期货,就可以将其锁定在5月的价格。他们这样做是针对油价下跌进行保险,而航空公司则是针对油价上涨进行保险。如果石油生产商在5月以100美元销售8月的期货,而8月的价格却比预期上涨了10%,虽然他们可以通过8月的现货销售挣到比预期更高的利润,但是其中一部分要被履行期货合同带来的亏损抵消,即期货合同的价格已经涨到了每桶110美元,实际这就相当于他们要在市场上以每桶110美元的价格买进石油,再按照合同规定的每桶100美元的价格卖出去。当然对于生产者而言,套期保值操作的目的在于防止产品在5~8月跌价而造成损失。他们放弃了产品涨价带来的利润,以为跌价时带来的损失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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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投机者在这当中会起什么作用呢?首先,投机者拓宽了市场。他们保证了想买卖期货的人能在市场上找到交易伙伴交易。假设一大群石油消费者开始担心未来石油会涨价,都想要买石油期货。没有理由相信,石油生产商会愿意出售所有消费者想购买的期货。但是,当缺少卖家的时候,期货价格就会上涨,这时就会吸引职业投机商进来。这些人擅长打听他们从事期货交易对应商品的消息。他们参加进来之后,谨慎地承担风险,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专业知识能让他们比别人更准确地预测出未来的价格走向。投机者以双方都同意的价格把风险接过来,而保值者正是要避开风险。这就是为什么经济学家说期货市场给人们提供了分配风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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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机者的作用远远不只帮助保值者避免风险。对于任何会影响石油供求进而影响油价的因素,职业石油投机商都保持着高度敏感:诸如新油田的发现、军事对抗、革命、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成员国之间的冲突与和解、海上油田遭遇的风暴、可能会影响政府能源政策的政治变动、会导致石油需求量下降的工业国的经济衰退、对环境的态度转变,等等。当他们相信石油要变得更加稀缺时,他们就买进期货,这会使石油期货涨价。当其他人注意到石油期货涨价时,就会得出结论说,那些拥有最好信息的人已经把钱都押在石油涨价上了,因此他们会据此调整自己的行为。这对我们大家是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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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当预期石油价格上涨时,那些拥有大量石油存货的企业就会减少当前的销售,囤积石油并在以后价格高的时候再出售,这样现在的供给量就会下降。那些计划将来购买石油的人会加速采购进程,以便先于预期的涨价完成采购,这样,现在的需求就会上升。供给量下降和需求上升两方面的共同结果是当下油价的上升,而这是由投机者看涨,导致期货价格上涨引发的。预期未来价格上升会立刻导致现货价格上升。而现货价格上升则会使每一个使用石油产品的人积极实行省油措施,包括那些从来不知道期货价格在报纸上的哪一版的人们。石油产品的最终使用者会对石油当前价格的上涨做出反应,现在开始节约使用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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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还是不好?假设投机者的行为是基于对中东地区爆发战争的预期,一旦战争爆发,供给世界市场的石油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该怎么办,怎么选择更明智?是没有事先的预警,毫无防备,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再做应对?还是有预警,现在就开始节约,未雨绸缪,手上多存点油以防备突发事件的冲击并顺利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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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未雨绸缪相比,我们看不出来毫无防备的应对有什么好,除非投机者预测得不对,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如果他们预测错了,那么他们的行为导致的石油及石油制品的价格上涨,就是基于对一次并未发生灾难的预期。在还没有必要节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节约了,努力省下来的这些石油将会降低未来的油价。投机者如果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反而会自己扰乱供求平衡从而造成价格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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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正确的时候远远多于失误的时候。如果他们玩的是自己的财富,那么判断正确就是分内之事;而如果老是出错,就不能留在这一行里很长时间。此外,如果他们确实判断失误,就会很快吸取教训,修正自己的行为,否则就会被踢出期货市场。而不像那些不必为自己错误付出代价的人那样,即使任何明智和中立的人都能看出预测错了,那些人仍然可以固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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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期货市场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提供关于稀缺品的未来价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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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投机者是我们的远程预警系统。他们给我们提供更好的信息和按此行事的激励,从而使我们能够避免危机。他们买进或卖出期货合同的价格,给我们提供了对未来价格预期的不断修正,从而使我们在当下能做出更好的决策。和中间人一样,投机者是一种有价值的资源。如果有时来自政治的敌意威胁要把他们“斩尽杀绝”,那么对于期货市场和投机者职能的深入理解可以帮助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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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家和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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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上所有这些都假设了投机者的预期是正确的。如果碰巧是玉米大丰收呢?枯叶病没有出现,天气又特别适宜玉米的生长。如果是这样,投机者就是把玉米从一个不太充裕的时期转移到了一个特别充裕的时期,从而加剧了价格波动。这当然是一种不好的资源再分配,即放弃了现在的高价值的玉米,换来的却是将来的同样数量的低价值的玉米。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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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样投机者也就无利可图了!他们会遭受损失,尽管他们期待的是盈利。所以他们并非有意要这么做,而只是由于信息不完全。投机者并非无所不知,他们当然会犯错误,否则就不会被叫作投机者了。既然生活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上,我们就别无选择,只能在不确定性的前提下行事。无论是拒绝做事或者拒绝预测未来,我们都无法摆脱不确定性,也无法摆脱信息不完全的后果。如果我们自认为知道的比投机者还要多,那么我们可以在市场上与他们一争高下,跟他们打赌看谁能挣到钱。耐人寻味的是,有些人嘴上批评投机者对未来的预期是如何错误,但这些人很少进入市场,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们所谓对未来更好的洞察力。当然,事后聪明总是大有人在,相应也就非常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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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机者给所有人提供看得见的信息,他们是市场过程创造的另一个重要信息来源。他们的买卖传递了他们对未来和现在关系的判断。他们的活动创造出来的价格和其他价格一样,都是价值的指数:对决策者来说,都是关于现在和将来的机会成本的信息。与那些喜欢赌博的人相比,这类信息对于那些总是想降低风险的人来说至少同等重要。的确,当投机者预测失误的时候,他们提供的是“劣质”的信息。但是在这一点上喋喋不休,只不过又是在拿一个不理想的情况和一个较好但却无法达到的情况做比较。如果我们认为能比投机者更好地预测未来,我们完全可以在市场上用交易行为表达我们看法,用我们的洞察力盈利,在此过程中还能使其他人受益。自由市场给了我们那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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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对于那些日常业务涉及期货交易对应货物的企业,投机者创造的价格信息对它们也确实有用。农民会参考商品交换的期货市场上预测的价格制订计划,工业用户也是一样。有些企业的日常业务并不涉及传统意义上认为的投机性商品,它们也能利用投机者创造的价格信息。我们都认为价格是一种信息,而价格所反映的竞价行为,不可避免地在很大程度上基于对未来的推测和投机。在美国,类似干旱、病虫害和反季节霜冻等自然灾害,对于谷物、水果和蔬菜的价格和获取影响微乎其微,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投机者,他们的先见之明成为反复无常的大自然和要求绝对可靠供给的食品业之间的有效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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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中间商协调不同地区的市场;投机商协调不同时期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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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中间商倾向于协调不同地区间的市场,并把地方市场整合到高度复杂的全国经济系统乃至全球经济系统中去;而投机商则倾向于协调不同时期的市场,不管他们自己是否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他们使得供给量趋近于需求量,而且不仅是当下的供需计划,也包括可预见的将来。作为企业家的中间人和投机商发挥他们认为的比较优势,在他们自己看来似乎仅仅是为了谋取利润,但经济学的思维方式跳出了“仅仅是牟利”的框框,分析他们所创造的提供信息与分配风险的机会。对于我们这些比较优势不在这方面的人来说,这些专家构成重要的稀缺信息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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