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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以渡边英夫的新《坐隐丛谈》(日本围棋全史)为骨干,并参阅和收集了渡部义通的《古代围棋的世界》、榊山润的《日本围棋兴衰史》、林裕的《围棋百科辞典》以及《今昔物语》等书的一些材料汇编而成。内容基本按年代顺序,从一世本因坊算砂开始,介绍到二十世纪本因坊秀哉逝世,其中包括了棋院四家和所有日本围棋史上的著名人物、重大的历史事件。为了增加本书的趣味性,力求生动活泼,笔者在不影响历史人物和整个事件真实的前提下,对一些具体细节作了适当的虚构和润色,并选了少量的传说和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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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在完成本书过程中,技术细节上得到了聂卫平九段的大力协助;资料方面,得到了北京图书馆和天津社科院日本研究所赵德宇等同志的热情帮助,特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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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笔者业务水平有限,在编译过程中,难免有不少缺点和错误,请读者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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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至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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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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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围棋故事(修订本) 第一回 胆大包天宽莲施妙计弄巧成拙天皇失金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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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日本围棋事,当从幕府制度设立始,在幕府将军德川家康手里得以发扬光大,其间各路好汉纷纷登场,无数豪杰轮番称霸,所形成的围棋盛世竟延续了近三百年,直至第二十一世本因坊秀哉退位。盛世之下,棋界精英八仙过海,各逞其能,自是生出许多精彩绝伦可泣可叹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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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之有围棋,乃自中国传入。至于何时传入,中日两国史籍均无准确的说法。有一种说法,围棋传入日本是在中国魏晋年间(公元220年),当时的日本古国邪马台国女王就曾数度遣使来朝,比著名的“遣唐使”还早数百年。这一说法与著名棋手赵之华的意见大致吻合,赵先生认为围棋是南北朝时期传入日本的。日本一般传说,认为是后来官至右大臣的吉备真备从中国传过去的。但试查日本历史:吉备真备在24岁时和阿部仲英留唐,二十年后单独返国,时在日本圣武天皇天平七年(公元735年),而据日本各种文献所载,在吉备出国留唐前二十年围棋已经流行,其弈风之盛,甚至使天皇下诏“弈棋与赌博同禁”。凭此一点,便可知吉备真备纵使对日本围棋有功,也决非把围棋传到日本去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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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说法:日本的围棋并不是从中国直接传过去的,而是从朝鲜间接传过去的。传过去的人必定不止一个两个,其时期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样日积月累地发扬起来的。以时考之,当在日本应神天皇时代,神宫皇后伐三韩之际(公元200年)最为可能。以此算来,围棋在日本足有一千八百多年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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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平年间(公元730年),圣武天皇在派往唐朝留学的学生中,特意加添了一个叫少胜雄的人专门去学围棋。事实上,当时持统、文武天皇的禁弈令,早已名存实亡。到了天平胜保年间(公元750年),孝谦天皇自己也爱下棋,便下令犯赌博罪者罚做苦工百日,但弈棋则不予限制,索性公开解禁了。少胜雄在中国学棋想必颇有成就,回日本之后,带动日本弈棋人才辈出,围棋逐渐开始兴旺起来。由于日本的天皇是所谓“万世一系”的,其间虽不免有武士对立、群雄割据的局面,但比起中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情形来,的确要太平得多。国家一太平,棋弈之道自然容易发扬光大,加之从四十五代圣武天皇到四十九代光仁天皇,这几位天皇都喜弈棋,于是围棋在日本开始成为一种朝仪,做官的非通此道不可。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影响所及,棋道大昌。到了六十代醍醐天皇的时候,终于出了一位有名的棋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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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棋圣原本是剃头匠出身,名叫橘良利,后在仁和寺出家为僧,法名宽莲。宽莲起初对围棋仅懂皮毛,做了和尚后,每天除了诵经念佛,饱食之余无所事事,便专心研究围棋,居然进步神速,棋力之高,堪称独步。当时全国上下无一人能和他下对子棋(对子棋即不让子对弈,一般称为“分先”,俗称“平摆”,指对局双方棋力相当),所以日本棋界人士都推崇他是第一位棋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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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天皇很爱下棋,平时陪他弈棋之人惟恐奉承不及,岂肯自讨没趣,在太岁头上动土,因此他经常大获全胜。醍醐天皇常胜将军当惯了,颇觉自己棋力不错,耳闻宽莲大名,便将其召进宫弈棋。当时,陪天皇弈棋乃光宗耀祖之事,谁敢不唯唯诺诺地小心侍候?哪曾想这宽莲的架子竟然比天皇还大,偏要让天皇二子。天皇大为不悦,可又不好发作,只得黑着脸沉声道:“你有必胜的把握吗?输了可要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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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杀气腾腾的话一出,换作别人只怕登时便得叩头请罪,可偏偏宽莲毫不在乎,晃着一颗光头,不紧不慢道:“贫僧自问尚可与陛下争一子之长短。”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还颇有点儿大逆不道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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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侍奉之人惊得眼都直了,莫不捏了一把冷汗,暗道这死和尚如此托大,输了肯定要被砍头,即便赢了,惹动龙颜,恐怕脑袋仍然保不住,搞不好自家还会被连累,不由得心中都在大骂宽莲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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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天皇也没计较,不过是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将手一挥,于是整枰对弈起来。静悄悄的殿堂内,只听得棋子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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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就二人棋力来说,和尚要赢一百目恐怕也不难,但宽莲网开三面,故意搞成细棋。最后只剩下一个一目的劫了,打来打去,宽莲的劫材刚好比天皇多一个,结果就赢了这一目。殊不知,围棋上手想赢下手很容易,但想让棋又不被下手看破就难了,尤其终局只赢在最后一目的单片劫上,更是难上加难,由此可见宽莲棋艺之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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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天皇面子里子都有了,输了倒也服气,一高兴便赏了宽莲一个御用的金枕头,还约期再弈。宽莲和尚捧着金枕头高高兴兴地出来,谁知一到宫门口,就被御林军侍卫拦下了,二话不说便将金枕头没收。宽莲虽极力解说,不是和尚偷拿的,是天皇陛下赏赐的,但人家侍卫只当是耳旁风,和尚只得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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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下完棋,天皇又赏宽莲一个金枕头。这回和尚学乖了,将金枕头藏于袖内,哪知出门时又被侍卫武士搜出来充公了。宽莲是何等聪明之人,连吃两次哑巴亏便知不对,暗自腹诽:好啊,这是捉弄和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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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之下,第三次宽莲便想出了一个办法,预先找了一只大小相仿的木枕头,外边镀以金箔,藏在身上。弈毕,天皇果然又赐金枕,他便真假对换,真枕贴身藏好,捧着假枕头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及至看到宫门处侍卫要来拦截,便故作惊慌状,将假枕头丢到旁边的一口枯井里,侍卫果然中计,连忙唤人去捞,混乱之中,宽莲趁机溜出。回去之后,宽莲生怕天皇反悔,赶忙把金枕头打破卖了,就在仁和寺旁边另造了一座弥勒寺,自己当起方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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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天皇倒不至于如此小气,本来二次三番赐宽莲金枕头,多少有些恶作剧的意思,明知和尚是拿不出门去的,不料中了和尚的金蝉脱壳之计,不禁哭笑不得。不过,醍醐到底是位爱才的天皇,对宽莲竟敢如此行骗倒也不计较,反而经常召其进宫对弈。后来,在宽莲的悉心指导下,醍醐天皇棋力大增,达到宽莲授先二的水平。所谓先二,就是上手与下手对弈,第一局让先,次局便让二子,如此循环往复。这是因为让先对局,下手有些吃紧,而让二子,上手又感吃力,故以先二来平衡一下。如果上手开始觉得让二子困难了,可以将下手升格为让先。当然,升格降格也并非完全上手说了算,通常是以十番棋为一个单元,连胜四局可升格,反之则降。话说回来,若醍醐天皇棋力真能有此水平,也算难能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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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宽莲受天皇恩宠,地位颇有些像我们唐朝的“棋待诏”,所以他研究围棋更加起劲。公元931年,醍醐天皇29岁时,宽莲将自己的新著《棋式》献给天皇,这就是日本最早的一本棋书。可惜此书并没有传下来,《群书类丛》也仅仅收集了一点残存的内容。尽管如此,从中也可推断出,宽莲对一般的围棋技法及战略战术是很有心得的。可惜宽莲时代的人尚不知记谱,所以他的棋一局也不曾传下来,甚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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