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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保寿一度受挫之后,日夜用功,一心复仇,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在一年半的时间内,保寿居然连胜广濑平治郎八局,把分先再度打到让先。同时又大胜石井千治,到明治三十三年六月,居然把千治也打到了让先。如此一来,不但棋迷佩服至极,连专业棋手也一致认为他是除秀荣之外的第一人。正因如此,岩崎才盯上了保寿。岩崎的如意算盘:如果自已能打败方圆社的大敌田村保寿,则社内棋士自然折服,以后令行禁止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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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保寿杀败方圆社两员大将后,当然也想一鼓作气,趁势把主帅岩崎擒下马来,彻底灭了方圆社的威风。无奈岩崎晚年以评棋出名,属于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而且身居社长宝座,当然有一百条理由免战。所以保寿这一目的,连他自己也知道万难达到,至于岩崎居然蓄意要找他的麻烦,保寿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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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岩崎想收拾保寿也须师出有名,主动去挑战又觉失身份,正大费思量时,不料天从人愿,机会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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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没过不久,恰遇高田商会长的民子夫人四十岁大庆。这位夫人实可谓棋界之恩人,坊社两家着实受过她不少好处。尤其坊门秀荣受益最大,秀荣赖以成名的四象会,便是民子夫人出资才得以举办的。遇此佳日,棋界人士少不得要登门拜寿。方圆社自岩崎社长以下皆亲往道喜,唯有坊门家督秀荣却托病不去,只派保寿为代表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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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荣之所以如此,其中也有一个缘故。原来秀荣有个叫野泽竹朝的弟子,此人才华横溢,平日极得秀荣赏识,称他为“最有希望的棋士”。无奈野泽为人放荡不羁,时常酗酒滋事,而且爱弄些拈花惹草的勾当。大约被野泽玩弄过的某女子,与民子夫人有些关系,民子夫人听说此事,勃然大怒,马上赶到坊门,正颜厉色地让秀荣把野泽逐出门墙。不曾想秀荣有个特点,生平最恨别人对他指手划脚,何况他认为男女间情爱恩怨,外人最难弄清,而民子夫人居然不问清原由,便气势汹汹闹上门来,简直是“打狗不看主人面”,于是当场翻脸道:“坊门内政,岂容外人干涉!”结果双方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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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秀荣就绝足不去民子家走动,为此当时棋界颇有一些人指责秀荣“忘恩负义”。有此前怨在,秀荣当然不肯前往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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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再说回来。祝寿会上,众人热闹一番后,照例要下棋以示庆贺,而且对局之人必须是有地位、棋力高的棋士。岩崎社长德高望重,自然有此资格;田村保寿棋艺高超,身份又是秀荣的代表,也不遑多让,于是众人公推此二人作表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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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寿原以为岩崎必会推辞,不料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心中又惊又喜。再一想:“是了,这种棋下不过三五十手便打挂,根本无胜负可言,难怪岩崎如此痛快。”想到此处,不禁大为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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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二人于盘前坐定后,岩崎竟笑嘻嘻说道:“保寿君,过去这种庆贺棋,只是作作样子,今日你我破例来一次不许打挂,不终局不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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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寿不知厉害,听了喜不自胜,满口答应。对局开始,保寿第一着下于右上角小目,这在当时是近乎固定之着。白棋也无外乎占个空角。保寿正想着第三着到底是守角还是用秀策流的1、3、5布局,却迟迟不见岩崎落子。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岩崎才拈起一颗白子,保寿只道他终于要走棋了,忙伸手去棋罐里摸棋子。不料“啪嗒”一声,岩崎手中的棋子又丢回棋罐里,保寿只急得抓耳挠腮。又过了半个时辰,岩崎才好不容易走了一步棋。黑3之后,白棋着着长考,直到夜里十二时,盘面稀稀落落才下了十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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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保寿实在是火冒三丈,无奈先前讲好不终局不散,想散局除认输之外,唯一的办法是打挂,但当时只有执白棋者才有权打挂,执白的岩崎不说打挂,保寿只有奉陪。棋下成这般模样,保寿岂能不知岩崎要以“坐功”与他斗法。这位老弟也曾在寺庙呆过,坐功自然了得,不由得心中冷笑连连,暗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你已经六十多岁了,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想比坐功,我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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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保寿26岁,正值精力旺盛之年,一怒之下,也就不动声色,死拼到底。这两位“坐仙”打架,当值的仆役便遭了殃,只好轮值陪夜,一个个睏得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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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下来,保寿呵欠连连,眼皮打架,两只脚已经麻木不仁,只好不时站起身去小解,以舒筋活血。熬至第三天,保寿渐感不支,方知岩崎坐功之厉害,远在自己估计之上。但见那老岩崎端然跪坐,稳如泰山,看上去再坐十天也不打紧。保寿却摇来摆去,如置身舟上一般,只觉眼皮有千钧之重,再张不开,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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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苦撑至第三天晚上,保寿终于支持不住,身子向前一扑,便趴在棋盘之上,将黑白子弄得满地乱滚。旁边仆役猛然惊觉,抢上前去欲侍扶时,只听酣声如雷,保寿已熟睡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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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崎见状,哈哈大笑,指着保寿道:“老夫早就知道你吃不消呀!”随即跃起身来,一步三摇,得意洋洋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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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社内,岩崎仍精力有余,居然又叫来一个值夜的塾生,让三子指教一局,方才去睡。次日,消息传出来,整个棋界都为之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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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围棋故事(修订本) 第四十二回 岩崎厚颜施骗术雁金反目投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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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老岩崎凭坐功打败田村保寿,虽有些胜之不武,但也确实起到了震慑之功效,不仅社外棋士从此不敢再找他的麻烦,而且麾下大将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俯首听命。如此一来,岩崎越发得意了。不过,这种高压政策虽奏效一时,毕竟不能使人心服,数年之后,方圆社终于开始闹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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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三十六年(1903年),日俄宣战,棋界陷入不景气状态。是年一月二十七日,十世安井算英在和门人对局中,刚下了五十六手,忽然昏倒,两天后便因脑溢血死去。算英死后,其后继人不善弈棋,更兼当时战事愈烈,棋家门户已不为大众所重视,棋士人人自顾不暇,哪还有心去管别人闲事,结果安井家竟从此绝了香火。于是棋院四家又去其一,只剩两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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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退休的中川龟三郎也跟着去世了。中川本有三子,老大早卒,老二、老三都过继他姓,自己反而绝嗣了,所以临终前,要求得意门生石井千治入继。石井感其知遇之恩,自然一口应允,于是石井此后改姓中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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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三十八年,日本打败俄国,举国欢欣若狂。一度沉寂的棋坛,重又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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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本因坊秀荣棋力已入化境,天下第一流的棋士皆被他降至先二,唯有田村保寿受先还可一挡。秀荣既有如此实力,又善于治家,更因方圆社内部不和,坊门势力自然就超过了方圆社。一时间,拥戴秀荣为名人的呼声大起,甚至连方圆社内的若干大将也有此意。岩崎社长反落个冷冷清清,无人理睬,故对秀荣要做名人之举深恶痛绝。岩崎本待调兵遣将,全力反击,万没料到,自己屁股底下的“火山”突然爆发了。而率先发难的,既非中川千治,也非广濑平治郎之流,却是一位崛起的新锐,名叫雁金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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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金准一也是一大牛人,在近代日本棋界混得风生水起,不可不作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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