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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不顾当权者的反对,事情开始有了改变。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种族偏见分割的老式足球逐渐让位于各种肤色参与的华丽足球。而且在巴西足球这么多年的历史中,很明显那些最优秀的球员,从弗雷德里希到罗马里奥,历经多明戈斯·达吉亚、莱昂尼达斯、济济尼奥、加林查、迪迪和贝利,一直都是黑人和混血人种。他们都从贫穷中走出来,有些又回归于贫穷。与之相反,巴西从没有一位黑人或是混血人种的赛车冠军,就像网球一样,这可是一项很烧钱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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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社会的金字塔里,黑人处于塔底,而白人位于塔尖。在巴西这被叫做“种族民主”,但事实上足球是一片很少有这种民主的净土,有色人种现在能够在这块净土内公平地竞争。公平也是一定程度的公平,因为即使是足球还是会有人比其他人更公平一些。球员都拥有一样的权利,但是那些在饥饿中长大的球员和那些从不为三餐发愁的球员并不是真正地在同一水平的球场上竞争。不过至少足球为贫穷人家的孩子提供了一个改变社会地位的机会,特别是那些只有足球这个玩具的黑人和混血人种的孩子。足球是他们临死时唯一可信任的教母,也许她能够给他食物,也许她能够让他成为英雄,甚至成为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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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驱使他走向足球或者走向犯罪。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孩子就被迫将他的劣势变成一种武器,而不久之后,他就学会了如何应付那些针对他的禁令和规矩,他学会了交易的技巧,精于伪装,喜欢装腔作势,他善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然后虚晃一拳或者撒泼耍赖甩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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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往事:那些阳光与阴影下的美丽和忧伤 再次发现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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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佩德罗·阿里斯佩而言,祖国毫无意义。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但是对他毫无意义,因为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这也是他弓着腰像个苦役一样为老板干活的地方,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里的老板也是一样。但是当乌拉圭队在法国赢得1924年奥运会足球金牌的时候,阿里佩斯是其中一员。他注视着那面沿着荣誉的旗杆缓缓上升的蓝白间条太阳旗,在所有旗帜的中央,高高在上,他感到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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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后,乌拉圭在荷兰又赢得了奥运会足球冠军。阿蒂略·那伦西奥,一位杰出的乌拉圭人,他在1924年奥运会时抵押了自己的房子为球员支付路费,评论说:“我们再也不是世界地图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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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色的球衣是这个国家存在的证明:乌拉圭不是一个错误。足球将这个小国从籍籍无名的阴影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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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1924年和1928年奥运会传奇的那些人是一群对足球别无所求只求快乐的工人和流浪汉。佩德罗·阿里斯佩是一个肉类包装工;何塞·纳萨奇以切割大理石为业;绰号“佩鲁舒”的佩特罗在一个杂货店工作;佩德罗·切亚是一位卖冰人;何塞·莱昂纳多·安德拉德是一位狂欢节乐手和擦鞋匠。他们都二十来岁,但是从照片上看起来却是饱经沧桑。他们用盐水、醋石膏和一杯小酒来治疗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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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他们坐着三等舱抵达欧洲,然后用借来的钱坐次等车厢到达比赛地,睡的是木头长凳,他们一场接一场地比赛,一场接一场地换房间和木板。在巴黎奥运会之前,他们在西班牙踢了9场比赛,保持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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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拉丁美洲球队首次在欧洲踢球。第一场比赛是对南斯拉夫。南斯拉夫人派探子来观察他们的训练情况,乌拉圭人察觉到了,于是他们在训练时胡乱踢球,把球送入云端,每一步都磕磕绊绊,互相之间跌跌撞撞。探子回去报告说:“他们的表现令人感到遗憾,这些穷孩子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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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2000名球迷观看了这场比赛,乌拉圭的国旗被挂反了,太阳冲下,奏国歌的时候他们放的是巴西人的进行曲。那个下午,乌拉圭7
:0战胜了南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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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像又发现了美洲大陆一样,一场接一场比赛,人们纷纷拥挤着来看这些如松鼠一般狡黠、踢球就像下国际象棋一样优雅的球员。英国队擅长长传和高球,不过这群被剥夺继承权的遥远的美洲孩子并没有走他们父辈的老路,他们转而发明了脚下短传,闪电般变换节奏和高速带球的踢法。亨利·德·蒙特尔朗,一位贵族气派的作家,发表了自己激情洋溢的赞扬:“一个新发现!这是真正的足球。与之相比,我们以前所知道的足球,我们所踢的足球,不过是男学生的业余爱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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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圭在1924年和1928年奥运会以及1930年和1950年世界杯上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政府在全国各地兴建运动场馆,促进体育教育的政策。现在所有这些国家号召建设的遗物,包括足球的遗迹,都让人充满怀旧之情。有些球员,比如非常细腻的恩佐·弗朗西斯科利,继承和革新了前辈的足球艺术,但是总体来说,乌拉圭足球现在的高度与曾经的成就相去甚远。踢球的孩子越来越少,优雅地踢球的球员也越来越少。然而,每一个乌拉圭人都认为自己是足球战术大师和足球历史学家。乌拉圭人对足球的激情从那些久远的年代而来,它的根源还依稀可见。每一次国家队的比赛,无论对阵哪一支球队,整个国家都会屏住呼吸,政治家、歌手和街头的小商贩们闭上了嘴巴,情人们停止了爱抚,连苍蝇都停止了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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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往事:那些阳光与阴影下的美丽和忧伤 安德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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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从没有见过黑人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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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奥运会上,乌拉圭球员何塞·莱昂纳多·安德拉德精美的表演令每一个人眼花缭乱。这名中场队员,能像橡皮人一般将球蹚至前场,而不碰到任何对手,当他准备射门时,他会摆动身体然后一蹴而就。有一场比赛他头顶着球跑过了半块场地,人们为他欢呼,法国媒体称他为“黑色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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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会比赛结束后,安德拉德在巴黎逗留了一段时间,在那里他就像个放荡的波希米亚人和夜总会之王。黑漆皮鞋代替了他从蒙得维的亚带来的旧麻鞋,大礼帽代替了他的烂运动帽。报纸专栏这样吹捧这位皮嘉尔之夜的君主形象:欢快放荡的步伐,龇牙咧嘴的狂笑,半眯半睁的眼睛总是盯着远方。穿着也是引人注目:丝手帕、条纹上衣、亮黄手套和一根带着银把手的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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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拉德多年后死于蒙得维的亚,他的朋友们计划为他进行几次义赛,但是没有一个成为现实。他死于肺结核,死时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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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世界上第一位国际足球偶像,一位贫穷的南美洲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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