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696645
那日出将多么眩目而巨大地迅速扑灭我,
1704696646
1704696647
如果我不能现在和永远地把日出从我身体里赶出去。
1704696648
1704696649
我们也眩目而巨大地升起如太阳,
1704696650
1704696651
我们在破晓的平静和清冷中找到我们自己噢我的灵魂。
1704696652
1704696653
从我(面具的惠特曼)到我们(也即自我和灵魂的融合)的运动,是这个崇高的日出的胜利。惠特曼是所有美国作家中最雄伟的(甚至盖过埃米莉·狄金森和亨利·詹姆斯),他超越了发现他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可知的这个局限。自然与惠特曼之间的争持,是控制权,而这里的解决有利诗人。如何读这个段落,应着重那个大胆的“现在和永远”,这是那巨人式的“依靠自己”发出的非凡宣言。我现在和永远都发现“为什么读”这个问题愈来愈引人入胜。对《我自己之歌》作一次耐心、深度的阅读,有助于我们找到“那不可知的东西”之真相。一个孩子问惠特曼:那草叶是什么?诗人无法回答:“它是什么,我知道的并不比他多。”然而正是那不知道刺激诗人去作一系列形象的描绘:
1704696654
1704696655
我猜它一定是我的性情的旗帜,用充满希望的绿色材料织成。
1704696656
1704696657
或者我猜它是上帝的手帕,
1704696658
1704696659
一件散发香味的礼物和故意掉下的纪念品,
1704696660
1704696661
在角落某处刻着主人的名字,好让我们能看见并问道:谁的?
1704696662
1704696663
或者我猜那草叶本身即是一个孩子,植物产生的婴儿。
1704696664
1704696665
或者我猜它是一种标准的象形文字,
1704696666
1704696667
而它的意思是,在广阔地带和狭窄地带都一样抽芽,
1704696668
1704696669
在黑人中生长如同在白人中,
1704696670
1704696671
卡努克人、茯苓人、国会议员、库伏人,我给他们同样的东西,也接受他们同样的东西。〔7〕
1704696672
1704696673
而现在我觉得它似乎就是墓头那未剪过的美丽头发。
1704696674
1704696675
我将温柔地使用你鬈曲的草叶,
1704696676
1704696677
也许你是从年轻男子胸膛生长出来的,
1704696678
1704696679
也许如果我认识他们我会爱上他们,
1704696680
1704696681
也许你来自老人,或来自很快离开母亲襁褓的婴儿,
1704696682
1704696683
而在这里你就是母亲们的襁褓。
1704696684
1704696685
这草叶非常暗,不会是来自老母亲们的白发,
1704696686
1704696687
比老翁无颜色的胡子还暗,
1704696688
1704696689
来自微红的口腔顶的暗。
1704696690
1704696691
“我的性情的旗帜,用充满希望的绿色材料织成”表明新鲜的草叶是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所称的“新鲜性”的象征。爱默生的“新鲜性”是指新鲜精神能量的超验性涌入。对惠特曼来说,这种新鲜性是紧接着《我自己之歌》开头——也是一生作品开头——那个假定的自我与未知的灵魂之间的象征性拥抱而来的。他与他的灵魂之间的关系是有希望的,但以伊壁鸠鲁的方式接受其局限〔8〕。《草叶集》,他的谜一样的书名,把西方诗歌的主要隐喻“叶”——它是荷马式对个体生命之短暂的接受——与来自《以赛亚书》和《诗篇》中关于一切肉体都令人痛苦地短暂如草的意象结合起来。然而书名《草叶集》超越其必死性的阴郁暗示,变成了对我们身上一种普遍存在的实质的肯定。“而无边无际的是田野里僵硬或低垂的草叶,”就在那一系列有关“什么是草叶”的猜测之前,惠特曼这样写道。卖弄风情的“上帝的手帕”的巨大魅力,让位给草叶本身即是孩子、即是消解一切种族和社会差别的标准形象文字这一视域,以及让位给那美妙地独创却又是荷马式的“而现在我觉得它似乎就是墓头那未剪过的美丽头发”。
1704696692
1704696693
一种预示着海明威风格的美国风格,从草叶诸多变形中最具超现实主义的变形中显现:“这草叶非常暗,不会是来自老母亲们的白发。”我们需要读惠特曼,不仅因为他提供给我们新视角的震撼,而且因为他依然在预言着那个未解的美国意识之谜。一个不断变得更加美国化的世界,同样需要读惠特曼,不只是为了理解美国,而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它在生成的过程中到底是什么。
1704696694
[
上一页 ]
[ :1.70469664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