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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猜那草叶本身即是一个孩子,植物产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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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猜它是一种标准的象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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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的意思是,在广阔地带和狭窄地带都一样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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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人中生长如同在白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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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努克人、茯苓人、国会议员、库伏人,我给他们同样的东西,也接受他们同样的东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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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觉得它似乎就是墓头那未剪过的美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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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温柔地使用你鬈曲的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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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是从年轻男子胸膛生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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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如果我认识他们我会爱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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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来自老人,或来自很快离开母亲襁褓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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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里你就是母亲们的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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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草叶非常暗,不会是来自老母亲们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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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老翁无颜色的胡子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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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微红的口腔顶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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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性情的旗帜,用充满希望的绿色材料织成”表明新鲜的草叶是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所称的“新鲜性”的象征。爱默生的“新鲜性”是指新鲜精神能量的超验性涌入。对惠特曼来说,这种新鲜性是紧接着《我自己之歌》开头——也是一生作品开头——那个假定的自我与未知的灵魂之间的象征性拥抱而来的。他与他的灵魂之间的关系是有希望的,但以伊壁鸠鲁的方式接受其局限〔8〕。《草叶集》,他的谜一样的书名,把西方诗歌的主要隐喻“叶”——它是荷马式对个体生命之短暂的接受——与来自《以赛亚书》和《诗篇》中关于一切肉体都令人痛苦地短暂如草的意象结合起来。然而书名《草叶集》超越其必死性的阴郁暗示,变成了对我们身上一种普遍存在的实质的肯定。“而无边无际的是田野里僵硬或低垂的草叶,”就在那一系列有关“什么是草叶”的猜测之前,惠特曼这样写道。卖弄风情的“上帝的手帕”的巨大魅力,让位给草叶本身即是孩子、即是消解一切种族和社会差别的标准形象文字这一视域,以及让位给那美妙地独创却又是荷马式的“而现在我觉得它似乎就是墓头那未剪过的美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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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预示着海明威风格的美国风格,从草叶诸多变形中最具超现实主义的变形中显现:“这草叶非常暗,不会是来自老母亲们的白发。”我们需要读惠特曼,不仅因为他提供给我们新视角的震撼,而且因为他依然在预言着那个未解的美国意识之谜。一个不断变得更加美国化的世界,同样需要读惠特曼,不只是为了理解美国,而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它在生成的过程中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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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金森、勃朗特、民谣和《汤姆·奥贝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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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莉·狄金森,从社会角度看,属于彬彬有礼的传统,却在她众多最强大的诗作中打破西方思想和文化的延续性。在这方面,她与她最伟大的同代人惠特曼恰恰相反,后者紧跟他的导师爱默生,而且主要是一个在形式和诗歌立场上的创新者。狄金森像莎士比亚和威廉·布莱克一样,为她自己而把一切都透彻地重新再思考一遍。我们读狄金森,就得准备好与她在认知上的原创性作斗争。而我们得到的奖赏将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狄金森教导我们更微妙地思考,且带着更清醒的意识,意识到打破在我们内心根深蒂固的惯常反应方式,是多么地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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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金森是如此原创,以致要准确地归类她,几乎像归类莎士比亚一样不可能。他们是基督徒诗人还是虚无主义诗人?莎士比亚隐藏在他的人物中,且似乎很小心地不让我们知道到底哈姆雷特和福斯塔夫是不是代表他说话,或是不是只说给他听。狄金森数十首强大的诗中,哪一首特别代表她那灵巧而多变的意识?她的书信无助于回答这个问题(就像它们无助于破解她的性心理),因为它们并不是任何普通意义上的书信,而是散文诗,都写得犀利如她的抒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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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基督和救世主基督对狄金森没有什么意义;然而基督的受苦却非常接近她,任何战胜受苦的暗示就更加接近了,因为受苦是她主要的模式之一。狄金森虽然从来不是一个正式基督徒,却浸透着《圣经》,她可以把自己写成“骷髅地的女皇”〔9〕和“圣灵的新婚”。这些隐喻是含糊的,在很大程度上是个人神话的一部分,而她坚持活在个人神话中,尤其是在她晚年。她熟读《圣经》就如同她熟读莎士比亚和狄更斯,寻找可以拿来融入她自己的戏剧的人物。狄金森是一位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反讽家,以致那个故事中的任何部分都不能按其字面意义来解读。我们有足够的传记资料,知道狄金森的戏剧是一部爱欲的丧失的戏剧:也许是失去查尔斯·沃兹沃思〔10〕,以及她的嫂嫂苏珊;更有可能的是,塞缪尔·鲍尔斯〔11〕和法官奥蒂斯·菲利普斯·洛德〔12〕。然而,就连爱欲的丧失也被狄金森转化为诗歌意象。在所有这些关于人类丧失的壮丽诗篇中,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诗第126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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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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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永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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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不管多么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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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忽略你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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