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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54 孤单又苍白地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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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56 虽然湖中的莎草已经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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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58 也没有鸟儿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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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60 这可能是中世纪后期“边境民谣”以来,在诗意上最成功的英语歌谣。对一位警醒的读者来说,它成为更好地学习如何读诗的一个非凡场合。《残酷美妇人》中,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它绝不像已故的诗人小说家罗伯特·格雷夫斯所理解的那样,是一首庆祝的诗。在格雷夫斯看来,美妇人同时是肺痨(它导致济慈在二十七岁英年早逝)、范妮·布劳恩(济慈爱她,但从未拥有她)、爱情、死亡、诗歌和白色女神——神话中的缪斯,她生了她真正的诗人,然后跟他们结婚,然后埋葬他们。格雷夫斯是一位老练的诗歌读者,但是他用他自己与美国女诗人劳拉·里丁崇高地毁灭性的关系,来解读济慈这首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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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62 济慈的《残酷美妇人》的标题,取自一首中世纪法国诗,但依然如此原创和微妙,使得我们永远无法肯定我们正确读懂了它。然而,专心地读,我们也许会深深怀疑那“仙女”是不是残酷的,尽管有证据表明她有一大群受害的情人:苍白的国王、王子、战士,他们大概是吃了仙女的美食之后无法再吃人间烟火,于是饿死了。但这是那骑士的梦,我们应相信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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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64 我们是在晚秋或初冬,那个骑士又是痛楚,又是生病,可能还挨饿。开头三节诗,是济慈说的,其余九节诗,则是仙女的哀伤的情人说的。当最后一节诗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点时,我们才发现济慈这首歌谣的组构已避免了回到以他本人作为叙述者。这是不是微妙地暗示济慈与骑士是同一个人?格雷夫斯就是这样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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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66 这首诗最关键的,是美妇人与骑士不明白彼此的语言,而他可能误解了她的姿势语言和脸部表情。骑士对这位美丽的女巫一见钟情;我们感到他根本就不能不这样!然而,骑士自己的话使我们怀疑他是否正确理解她:“她望着我,仿佛她真心爱我,/并发出甜美的叹息。”这叹息,可能更多不是爱意而是凶兆,而当骑士唱道“并用陌生的语言肯定地说——‘我真心爱你’”时,我们能感到他自己并不敢肯定。他的解释似乎是错误的,而我们的担心则是正确的:“她流泪,又痛苦地深深叹息”是因为又一个受骗的情人自找死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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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68 虽然这两句诗属于英语中最悲伤的诗句,完美地表达了被遗弃的情人的感受,然而它们却可能包含进一步的自我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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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70 这时我醒来,发现自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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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72 在这寒冷的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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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74 他在“她的仙洞”入睡,为了什么实际的目的,他没有告诉我们,但是那“四个吻”可能是他的满足的数目。他如何从她的幸福居所(如果那是幸福居所)被转移到他醒来时的寒冷的山边?那种力量可能是魔术的,但我们敢肯定他整个经验不是妄想吗?他的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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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76 这首诗太机灵了,很难肯定地回答任何这些问题。我们满腹疑问,然而我们自己也被施了魔法了,如同济慈自己在这里似乎也被施了魔法。为什么读《残酷的美妇人》?因为它奇妙地表达了人们对浪漫爱情的普遍向往,以及它深深地意识到所有浪漫爱情,不管是文学的还是人生的,都依赖不完整和不确定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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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78 如何读,为什么读 [:1704695383]
1704697979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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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81 在刚刚结束的二十世纪,重要英语诗人肯定将包括美国人罗伯特·弗洛斯特、英国籍美国诗人T.S.艾略特和英国诗人小说家托马斯·哈代。但我在这里想把我的讨论仅限于四位至少同等卓著的诗人:英国籍爱尔兰诗人W.B.叶芝、美国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和哈特·克莱恩,以及英国先知式诗人小说家D.H.劳伦斯。叶芝继承了威廉·布莱克的象征主义抒情诗、维多利亚时期的戏剧独白,以及济慈和雪莱的视域性立场。史蒂文斯和克莱恩也部分地共享这个系谱,但也继承惠特曼和狄金森的美国传统。既亲近布莱克又亲近惠特曼的劳伦斯,是一种视域性绝望的高潮,这种视域性绝望在我看来似乎是英语最伟大诗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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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83 “但是,那些有不同特征的诗歌在哪里?”读者也许会问,“难道所有卓越诗歌都要绝望吗?”当然不是,但如果重读我对丁尼生的《尤利西斯》、对惠特曼和狄金森、对《汤姆·奥贝德兰》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对弥尔顿和华兹华斯的评论,将证明“视域性绝望”并不是你我在我们日常生命中也许会体验到的绝望。我选择一批我喜爱的诗,恰恰是因为它们的视域性品质超越了俗世的黑暗。如同我已促请读者去注意的,诗歌能够成为一种超越方式,至于是世俗超越还是精神超越,则视乎你如何接受它而定。但我将首先简短地在这四位现代诗人中说明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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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85 叶芝巧妙地利用神秘学,自称精灵带给他“诗歌的隐喻”。他写了那首强有力的《人与回声》,作为他的死亡诗之一。受尽了个人悔痛的折磨(“我夜夜难以入眠”),老人只从回声那里听到冷酷的回答:“躺下来死”和“沉入黑夜”。然而,诗人以苦行的、不可知论的勇气作出结论:对他自己提出的问题,“我们会在那个伟大的夜里满心喜悦吗?”他自己用那不可回答的人类状况的真相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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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87 除了在这地方互相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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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89 我们知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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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91 读者,不管是什么年龄的读者,可以在这回答中找到一种超越绝望的品质,类似于罗兰公子把号角凑到嘴边,吹响了雪莱式的预言的号角。另一首直面终极问题的死亡诗,是D.H.劳伦斯那首雄伟的《阴影》。在诗中,人到中年但如同年轻的济慈一样就快死于肺痨的诗人,也找到迎接一种全新视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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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93 而如果今夜我的灵魂可以在睡眠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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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95 她的平静,沉入慷慨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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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97 然后在早晨醒来像一朵新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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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999 那么我就是又一次浸在上帝里,被全新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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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8001 在惠特曼的英雄主义节奏(约翰·霍兰德指出,惠特曼的诗不是“自由诗”,因为任何真正的诗都不是自由的)解放下的劳伦斯的诗歌声音,把自己开放给“慷慨的遗忘”,而不是我们普通意义上的死亡,在我们的观念里,死亡要么是消灭要么是一种超自然的存活。作为那可以称为“全新创造”的探究者,劳伦斯意味深长地承认自我失败的恐怖:“我的手腕折断了。”然而,从《阴影》中升起的,是劳伦斯的精神的复苏感,这种精神得到他正在写的这首诗的支援。我本人相信,诗歌是唯一有效的“自我帮助”,因为大声诵读《阴影》增强了我自己的精神。我想提醒读者,所有伟大诗歌都应大声朗读出来,不管是在孤独中或读给别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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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8003 华莱士·史蒂文斯,面对他癌症带来的死亡时,在他最后日子所写的最激扬的诗《关于纯粹的存在》中,看见了“心灵尽头那棵棕榈树”的幻象。在面对他知道是幻境的东西时,临死的诗人得以知晓“并不是理性/使我们快乐或不快乐”。在心灵的尽头,一棵棕榈树升起。我不清楚史蒂文斯是否知道那个美丽的什叶苏菲派神话。神话说,真主用黏土造了亚当之后,还剩下一点,于是用它来造了一棵棕榈树,即“亚当的妹妹”。史蒂文斯知不知道这则异想天开的美丽神话是否重要?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也即为什么阅读困难、引经据典的诗人,普通读者就需要沉思,如果他想充分领会这类诗人的话。弥尔顿也许是有史以来所有诗人中最博学的,用沉思来阅读他肯定是有益的。读史蒂文斯也是如此,尽管要求的强度不那么高。莎士比亚在诗人中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既是最伟大的大众娱乐者,又是终极的最高艰深者,而这又是因为他的心灵具有无可匹比的力量。史蒂文斯引经据典,有时候很腼腆,但他的最后幻象既简单又像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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