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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把青少年纳入一条一切均可测量的流水线，用灌装的制度输送量化的知识，至于青少年的想象力、心灵的成长、忧伤与焦灼……从来不在学校考虑的范畴之内，既然这些无法测量，所以不必重视。学校总是对天真未凿的青少年心怀敌意，每一个初次踏进校门的儿童都能感受到，并本能地想摆脱这种控制，可惜大多以失败告终，换来的是一生的庸庸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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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有跳出学校的选拔、评价体系，才能让我们定睛于一个活泼的生命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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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大师不曾有过逃离学校的经历呢，最生动的记录，在《从文自传》中可以找到，无论是私塾还是新式小学，沈从文一概屡屡逃学，“我的爸爸因这件事十分愤怒，有一次竟说若再逃学说谎，便当砍去我一个手指。我仍然不为这话所恐吓，机会一来时总不把逃学的机会轻轻放过。当我学会了用自己眼睛看世界一切，到不同社会中去生活时，学校对于我便已毫无兴味可言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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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典型的例子是达尔文，他曾在爱丁堡大学读过两年，但是“简直使人难以相信，我竟然已经把过去学过的所有一切课本知识，甚至连几个希腊字母，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后来费了很大力气进了剑桥大学，在那里度过了三年，“这三年我在大学所学到的功课，也如同在爱丁堡大学和中学时代一样，仍旧是完全白白浪费了……”〔15〕达尔文缺乏大学专业化培养，缺乏生物学教育，恰恰帮助他成为一名富有真知灼见的业余爱好者。刘易斯·芒德福总结道：“由于缺乏学校教育的僵固性和禁忌，没有什么东西阻止达尔文对于生物环境中的每一表现保持警觉。”〔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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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序渐进的学制，貌似有体系的课程，并不能提供年轻人真正需要的东西，也很难解决他们的极为紧迫的问题，有人大声疾呼，提醒人们留意那些杰出人物的成长方式：“他们绕开学校的弥天大谎，并且获得了成功。比如，你们一定已经知道，我们的计算机产业是建立在一批辍学者的远见卓识上的；你们也一定知道，我们所有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也都是辍学者；你们一定还知道，娱乐业和快餐业清一色的是由辍学者主导的；而且我们委以国家重任的政客们全都是成绩平平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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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终极意义上来说，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公正地评判另一个人，即便试图仰赖一套复杂的评价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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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到底什么样的教育，才有可能是恰当的呢？19世纪法国学者泰纳的描述，着实令21世纪的教育工作者悠然神往，请允许我抄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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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只有在自然而正常的环境中才能形成。要促进观念的培养，需要年轻人每天从工厂、矿山、法庭、书房、建筑工地和医院获得大量的感官印象；他得亲眼看到各种工具、材料和操作；他得与顾客、工作者和劳动者在一起，不管他们干得是好是坏，也不管他们是赚是赔。采用这种方式，他们才能对那些从眼睛、耳朵、双手甚至味觉中得到的各种细节，有些微不足道的理解。学习者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这些细节，默默地推敲，在心中逐渐成形，并且或迟或早会产生出一些提示，让他们着手新的组合、简化、创意、改进或发明。而法国年轻人恰恰在最能出成果的年纪，被剥夺了所有这些宝贵的接触、所有这些不可缺少的学习因素，因为有七八年的时间他一直被关在学校里，切断了一切亲身体验的机会，因此对于世间的人和事，对于控制这些人和事的各种办法，不可能得到鲜明而准确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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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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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矿山和工厂，在建筑师或律师的办公室里，十分年轻便开始学业的学生们，按部就班地经历他们的学徒期，非常类似于办公室里的律师秘书或工作室里的艺术家。在投入实际工作之前，他也有机会接受一些一般性教育过程，因此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框架，可以把他们迅速观察到的东西储存进去，而且他能够利用自己在空闲时间得到的各种各样的技能，由此逐渐同他所获得的日常经验协调一致。在这种制度下，实践能力得到了发展，并且与学生的才能相适应，发展方向也符合他未来的任务和特定工作的要求，这些工作就是他今后要从事的工作。因此在英国或美国，年轻人很快便处在能够尽量发挥自己能力的位置上。在25岁时——如果不缺少各种材料和部件，时间还会提前——他不但成了一个有用的工作者，甚至具备自我创业的能力；他不只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而且是个发动机。而在制度与此相反的法国，一代又一代人越来越向中国看齐——由此造成的人力浪费是巨大的。〔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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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独立教师的语文之旅 中学教师：一个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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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找那遥远的宝藏。”老人低声说，“奉献你的热血，你的年轻，你的生命吧，苦难成就伟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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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神情坚忍，掂了掂递过来的灰白手杖，自上而下一捋，拂去日久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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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渐渐变薄了，在与大地的磨砺中；脚胼却渐渐变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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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身体的僵硬，甚至也能感到，由于过多热情的注入，理想的僵硬。满是宝藏的洞穴因为距离而小得像一只盒子，行路者相信，只有自己，才是打开这盒子唯一的钥匙——已经锈迹斑斑而愈加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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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天，他来到了洞前。仰头望望，巨大而虚空；探身进去，潮湿而黑冷。他燃着火把，抑着满怀大功将成的喜悦，缓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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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本不深，由于黑才显得神秘莫测。顶上的一粒水失足落入举着的火焰中，“嗤”的一声。一丝彻骨的冷，也如一条细瘦小蛇，顺着手臂游进举火人的心；在那里盘成一团，只有尖尖的尾，因心的不停而微微地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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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照着洞的尽头，那儿只有前驱们绝望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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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帕克·帕尔默（吴国珍等译）：《教学勇气》，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页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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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小威廉姆·E. 多尔（王红宇译）：《后现代课程观》，教育科学出版社，2003年，页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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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小威廉姆·E. 多尔（王红宇译）：《后现代课程观》，教育科学出版社，2003年，页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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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理查德·罗蒂（徐文瑞译）：《偶然、反讽与团结》，商务印书馆，2003年，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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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米兰·昆德拉（孟湄译）：《小说的艺术》，三联书店，1995年，页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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