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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更直接地重现我们的祖先呢?像侏罗纪公园那样吗?不幸的是,琥珀突变的DNA不太可能完好地保存下来,76没有哪个摩尔定律,不论儿子的还是孙子的,能把它带回来。不过也许还是有一些办法(其中许多是做梦也没想过的),我们可以通过它们来利用现代DNA数据库里的大量数据——也许我们在2050年之前就已经有那样的数据库了。黑猩猩基因组计划已经起步了,托小摩尔定律的福,它只需要人类基因组计划的部分时间就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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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纳在他那篇千年展望的文章(“新世纪的理论生物学”)的最后,77漫不经心地提出了下面的惊人建议。如果完全了解了黑猩猩的基因组,通过拿它跟人类基因做精细的生物智能对比(两者的DNA密码只有1%的差异),就有可能重构我们共同祖先的基因组。这种所谓“丢失的环节”的动物,生活在500万到800万年前的非洲。如果大家接受了布雷纳的幻想,可能不禁想把这种逻辑推广到所有地方,而我并不看好那种诱惑。丢失的环节的基因组计划(MLGP)完成以后,接下来的一步可能是将那些基因组跟人类的基因组并排起来,一一对比它们的基。如果能发现两者的区别(通过类似于前面胚胎学告诉我们的途径),我们将得到一般意义上的近似的南方古猿(Australopithecus)——“露茜”已经成为它的一个种的形象代表。78到露茜基因组计划完成的时候,胚胎学也该取得进步——只要把重构的基因组注入人的卵细胞,然后植入女性体内,一个新的露茜就将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无疑会引发伦理学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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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担心一个重现的南方古猿是否幸福(这至少是一个天生的伦理学问题,而不是杞人忧天地对什么“玩弄上帝”的担心),但是我可以看到,实验不仅会带来科学的好处,也会产生积极的伦理学影响。今天,我们公然的物种歧视侥幸逃脱了可能的惩罚,因为在我们与黑猩猩之间的进化环节的物种全都灭绝了。在澳大利亚著名道德哲学家辛格(Peter Singer)发起的“猿人计划”中,我在自己的文章里指出,那种偶然的灭绝事件应该足以打破人类生命优于一切其他生命的绝对主义估价。例如,在关于堕胎或干细胞研究的争论中,人们所谓的“为了生命”,总是在为人的生命,而没有什么明确合理的理由。如果一个活生生的露茜出现在我们中间,我们自我陶醉的道德和政治的人类中心论将发生永远的改变。露茜应该“被当作人”吗?这个问题显然很荒谬,就像在南非的法庭上判决一个人是否该“被当作白人”。认清那样的荒谬,露茜的再生就没有伦理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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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伦理学家、道德家和神学家(我想到2050年恐怕还会有神学家)为露茜计划痛苦不堪的时候,相对轻松的生物学家可能已经在忙着一个野心更大的计划:恐龙计划。这个计划,也许可以从帮助鸟长牙开始做起,6000万年了,它们的牙还没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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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鸟是从恐龙(至少我们现在喜欢把那些祖先叫恐龙,只要它们像恐龙那样灭绝)演化来的。如果从进化-发育的观点来看现代鸟类和其他幸存的原龙类爬行动物(如鳄鱼)的基因组,到2050年的时候我们也许能重构一般恐龙的基因组。现在,实验室能诱发从小鸡的嘴里生出嫩牙(还能诱发蛇长出腿),这令人鼓舞,说明古老的遗传技术还在发生作用。假如恐龙基因组计划成功了,我们大概可以把基因组植入鸵鸟蛋,让它孵出一只可怕的活蹦乱跳的蜥蜴。尽管有侏罗纪公园,我担心的是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一天,看不到蜥蜴出来,也不可能把我短小的手臂伸向新生的露茜,满眼泪花地紧握她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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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进化论生物学家,牛津大学“公众理解科学”查尔斯·西蒙尼(Charles Simonyi)讲座教授。他是《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延伸的表现型》(The Extended Phenotype)、《失明的钟表匠》(The Blind Watchmaker)、《流出伊甸园的河》(River out of Eden)、《攀登绝顶》(Climbing Mount Improbable)、《解开彩虹》(Unweaving the Rainbow)等书的作者。他是皇家学会和皇家文学学会的会员,是科学博士,也是荣誉文学博士;他曾入选《牛津引语词典》(Oxford Dictionary of Quotations),在活着的科学家中这是罕见的。他荣获了1997年国际宇宙奖和2001年Kistler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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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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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戴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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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居住着这样那样的生命,这一点是肯定的,正如不能肯定那是些什么样的生命。”美国天文学家洛维尔(Percival Low-ell)用这句戏剧性的话告诉世界,他认为在那颗红色的行星上存在着运河网络。洛维尔猜想火星是一颗垂死的干涸的行星,那里的居民开凿运河来把极地冰盖的融水引向干旱的赤道地区。他画了一幅精细的地图来支持自己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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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1906年,火星生命的思想似乎是完全可能的。威尔斯(H.G.Wells)在1898年写的那本很成功的《星际大战》里,79尽情发挥了这个想象。许多天文学家至少口头应承火星上可能住着某种形式的生命。后来,在20世纪60年代,发往火星的水手号空间探测器没能揭示那些众说纷纭的运河的任何迹象。1976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两艘飞船在火星着陆,看到一片荒凉的没有生命的土地。它们挖掘了一些泥土,做了微生物和有机化合物痕迹的分析。结果什么也没发现。那颗红色的星球似乎是沐浴在致命的紫外线中的冻结的荒漠。一句话,火星看起来是死的——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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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近的意见开始改变了。我们说火星不是生命的居所也许太过草率。水手号系列带回的火星表面的早期照片已经显现了干涸的沟渠,而最近几年来自火星全球调查者卫星的更详细的照片,进一步揭示了一些看起来像洪水冲击平原和干涸湖底的地形,甚至还有古海洋的遗迹。显然,火星曾经温暖湿润过,与我们自己的行星没有什么不同。在遥远的过去,那里能繁衍生命吗?今天会不会还有生命生长在某个昏暗的小环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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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50年,我们将有很好的机会来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看样子,新生的天体生物学将在那些年取得巨大进展,而像NASA的起源计划等研究项目有望产生可能的技术,供我们寻找地外生命、回答那个古老的问题:我们是独一无二的吗?作为太阳系中除地球而外人类探索能够到达的行星,火星将受到特别的关注。它强烈地吸引着我们。那是我们认识第二个创生的惟一机会:在宇宙的另一个地方,生命将从无生命中产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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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底该到火星的什么地方去寻找生命呢?它的表面对我们熟悉的任何以液态水为源泉的生命来说都是可怕而恶劣的。两极存在着大量的冰,但那里的温度太低,冰不可能消融。即使消融了,液体也会很快蒸发,因为火星的大气不到地球大气的百分之一。过去,火星一定有很厚的大气层,充满了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它能提高温度,为表面长期保持液态水提供足够的压力。据估计,那个“伊甸园”时代在35亿年前就结束了,尽管以后可能还偶尔温暖过。对统治火星表面的生命来说,35亿年太漫长了,所以今天想在那里寻找生命,最大的希望是在表面以下的地带。在过去的20年里,科学家们惊奇地发现有些微生物生活在地壳以下很深的地方。在海底的地下深处也发现了生命。这个深藏的地下生物圈在有些地方延伸了几千米。因为温度随地下的深度而升高,深部的生命很可能是喜欢温暖的,即所谓的嗜热生物。有时候,它们在比水的正常沸点还高的温度下茁壮成长。很多地下生物的能源不是来自阳光,而是来自化学能和热能。有些微生物能利用从地壳渗出的气体和矿物,将其直接转化为生物量,从而维持独立于地面生物的食物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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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生命能离开阳光而生存的发现极大增强了我们在火星上找到生命的信心。同地球一样,这颗红色的行星有一个火热的内部,证据是它强烈的火山,有些还在活动。火星的地下无疑存在许多热点,在那里,火山的热量融化了永久的冻结带,为原始生命提供了水源。火星的地下生命也许会通过漏出的气体(如渗到表面的甲烷)而暴露它们的存在。未来号空间探测器将在火星大气中寻找那些来自生物的微小浓度的气体。为了切实研究火星的任何地下微生物,必须深入地下探测。至于该深入多少,没人知道;估计在几米到几千米的范围。计划的火星行动(如欧洲航天局将在2003年6月发射的“贝格尔2号”——一个恰当的名字80)将携带钻机和钻头;不过它们似乎深入不到生命幸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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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回地球分析的表面岩石样本可能提供过去的火星生命的线索。最好的证据应该是发现微生物化石。1996年,NASA科学家宣布,他们发现,在至少1600万年前的彗星撞击中落下的一块火星南极陨石包含着像微生物化石一样的细微特征。那块著名的ALH84001陨石经过了严格的考察,尽管还没有结论,但多数观点认为它不会为火星生命提供决定性的证据。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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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SA正在计划10年内的第一个从火星取回样品的太空行动。一个机器人探测器将从火星表面选择采集一些看起来很有意思的岩石,然后送回地球进行分析。为了绝对安全,岩石将经过严格检疫,不但要保证它们不受地球生命的污染,还要预防任何有毒的火星细菌从它们扩散出去。不过,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来自火星的能毁灭全人类的杀手。每个月平均有一块火星陨石落在地球上,在我们的地质历史中,已经有数十亿吨的火星岩石来到地球。有了这样的“陨石交通”,那些样本中的任何火星微生物的祖先可能早就跟着“搭车”来感染过我们了。炮弹轰击和离心实验证明,微生物很容易抵抗陨石从火星喷出时的冲击。一旦进入空间,冰冷的真空条件正好起着保护作用。有些细菌在重压下形成坚固的孢子,能以某种休眠的状态存活很长一段时间。微生物在行星之间穿行的最大灾难来自辐射,但隐藏在直径为几米的岩石中的微生物却可以躲过太阳紫外线、太阳耀斑和所有其他宇宙线(除了极高能的而外)。计算表明,耐寒细菌如果藏在适当的岩石中,可以在环绕太阳的轨道上存活数百万年。陨石经历的最后一场灾难——发生在它们高速进入地球大气的时候——也一定不会出问题,因为摩擦的热量来不及渗透到陨石的内部。总之,似乎没有什么巨大灾难能阻碍可能存在的火星生命成功转移到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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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取样计划相关的一些行动也在计划当中,它们更多考虑的是,一旦机器人技术证明是可行的,该在火星的什么地方着陆呢。随着便携式超级计算机、神经网络和精密传感器技术的应用,漫游的飞行探测器会越来越多。过去那种迟缓、笨重的飞行器,如1997年NASA“探险者行动”中的“旅居者”,将被灵巧的漫游者所取代,它能独自探索,能在没有控制的情况下现场选择地形和岩石样品。如果发明一种能在荒漠的表面飞翔滑行的火星飞机,必将极大提高如今受轨道局限的考察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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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技术进步应该能让我们更细致地研究火星表面的物质。不过,寻找包含35亿年化石的火星岩石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活的微生物了)。地球上,只是在很少的地方、而且在经过非常仔细的选择之后,我们才找到过那个年代的化石。无人探测器采集到包含化石的火星岩石的机会是很渺茫的。也许经过几十年的深入研究后,火星是否有过生命、是否如今还有生命的问题,仍然得不到解决。如果那样,解决问题的最后希望就要落在远征火星的宇航员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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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上火星不会便宜。送出四个宇航员的价格至少是几百亿美圆。不过,削减某些费用还是可能的。独立工程顾问朱布林(Robert Zubrin)在他1996年的《火星问题》一书中指出,火星远征的主要费用是为返航输送燃料。但这也许是不必要的。火星有水和二氧化碳,二者的结合可以产生甲烷,是上好的推进剂。朱布林设想先向火星表面发射一个化学反应器,等它产生了满满一箱燃料才开始远征。宇航员在行星间旅行,来回各需要几个月,会遭遇很多灾难。不过,一旦着陆建立了基地,生命就不至于太危险。正如朱布林说的,火星表面是太阳系里第二个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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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布林的计划里,宇航员在火星表面呆两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要在飞行探测器中进行广泛的研究,寻找生命的迹象。钻探设备可以在宇航员到达之前送去,以便提取来自火星深部的岩石样品。第一个远征队最好在替换他们的队伍达到以后再返回地球,这样,火星就一直有人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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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火星的征程要比阿波罗登上月球艰巨得多。首先需要关注很多技术性的问题。例如,与长期失重相关的医学问题可能会很严峻;利用国际空间站应该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经验。尽管计划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我几乎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我们的男女健儿不能在2050年的时候到达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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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确实在火星发现了生命,会怎样呢?发现的意义将主要取决于火星生命是否跟地球生命一样。考虑到火星与地球可能相互“交叉感染”,这是很重要的。大量的“陨石飞船”不仅从火星飞到地球,也有从地球飞到火星的(因为地球也偶尔遭到大陨石和彗星的撞击)——当然,由于地球的引力陷阱更深,落向火星的岩石会少一些。微生物可能借着这个过程在往来两个方向传播。两个生物圈的混合将使图像变得很复杂。生命完全可能从一颗行星开始,然后在第二个创生出现之前扩散到另一颗行星。尚在争论的一点是,外来的生命能否很快霸占所有可能的生境和食物资源,从而扼杀第二个创生;或者,两个不同的生物系统能否共同存在于同一颗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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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似乎是更适于生命开始的行星。它比地球小,冷却更快,大概在44亿年前就具备了生命的条件。相反,地球到39亿年前才可能适于生命的栖息。在太阳系45亿年前形成以后,火星和地球都经历过至少7亿年的强大的陨石和彗星的撞击。最大的一次撞击事件也许能使整个行星成为不毛之地,笼罩在白热的3000℃高温的岩石蒸气中。这个全球大熔炉会给千米深的地下带去一阵热浪,地表下隐藏不够深的生物都将被杀死——但生物也不可能藏得太深,因为太深的地方也会太热。于是,在内部的地热与撞击的热浪这两个上下界限之间,应该存在一个适合生命的区域。在火星上,那个适合深部微生物的区域可能会被抢先占据,成为生命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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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相互关联的——就是说,它们来自同一个祖先。栖息在我们生物圈的形形色色的物种不过是同一棵生命大树的不同分支。如果生命从火星开始扩散到地球,那么任何灭绝或者残存的火星生命也只不过代表着那棵大树的另一个分支——也许更低级、更古老,但跟地球生命有相同的起源。到2050年,基因排序技术将高度自动化,而设备也都是便携的。这样,我们有可能在火星基地进行必要的研究,省了一系列检疫程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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