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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甚至不应该说行动是科学的目标；我们也许从未对天狼星施加任何影响，我们难道能够以此为借口而责难对于天狼星的研究吗？相反地，依我之见，认识才是目的，而行动则是手段。我自己庆幸工业的发展，不只是因为工业为科学的倡导者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尤其是因为工业给予科学家以自信心，工业向科学家开拓了广阔的经验领域，使他在那里对抗过分庞大以致难以削弱的自然力。没有这种稳定因素，谁知道科学家被一些故弄玄虚的新奇事物的幻影所诱惑，是否会离开坚实的基础呢，还是相信他们只是做了一场梦，是否会陷入绝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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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未加工的事实与科学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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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勒卢阿先生的论文中，最荒谬的就是主张科学家创造了事实；而且这又是该论文的主要论点，是最吸引人讨论的论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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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许会说（我完全相信，这是一个让步），科学家并没有创造未加工的事实，但他们至少创造了科学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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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加工的事实和科学事实之间的这种区别，据我看来，似乎并非自然而然是不合理的。但是我首先要抱怨，其界限既不能严格地、也不能精确地划出；然后我还要抱怨，作者似乎假定，未加工的事实不是科学事实，而是科学的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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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不能承认下述观念：科学家无节制地创造科学事实，由于正是未加工的事实把它强加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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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卢阿先生所举的例子使我极为惊讶。第一个例子取自原子概念。原子竟被选来作为事实的例子！我公开声明，这种选择使我十分困窘，对此我宁可一言不发。我显然误解了作者的思想，我不能够富有成效地讨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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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作例子的第二个案例是日食，在这里未加工的现象是光亮和阴影的变动，可是天文学家若不引入两个外来的要素，即时钟和牛顿定律，就不能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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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勒卢阿先生引用了地球的自转；倘若说这不是事实，他必会答复说：地球自转对于坚信它的伽利略（Galieo），就像对于否认它的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官一样，都是一个事实。问题依然是，在与刚才所讲的相同的意义上，这不是一个事实；若给它们同样的名称，则必然使作者本人陷入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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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里有四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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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乡下佬说，天变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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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文学家说，日食发生在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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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文学家又说，日食发生在根据牛顿定律制定的表格所推算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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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伽利略最后说，日食是地球绕太阳旋转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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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未加工的事实与科学事实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呢？若读勒卢阿先生的论文，人们会相信，这个界限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之间，但是谁看不到，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存在着较大的间隔，第三阶段和第四阶段的间隔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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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许我引用两个例子，也许将对我们有点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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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助于可动的反射镜观察电流计的偏转，反射镜把明亮的影像或光点投射到刻度尺上。未加工的事实是：我看到光点移到刻度尺上，而科学事实则是：电流通过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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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举一个例子：当我做一个实验时，我想使结果受到某些矫正，因为我知道，我必定造成了误差。这些误差分为两类，一些是偶然误差，我将通过取平均值来矫正它们；另一些是系统误差，我只有详尽地研究它们产生的原因才能加以矫正。此时，最初得到的事实是未加工的事实，而科学事实则是在完成矫正后的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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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一下这后一个例子，导致我们把第二阶段再加以细分，并用2a）和2b）来代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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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说：日食发生在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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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当我的钟表指向九时，日食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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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我的钟表慢十分钟，日食发生在九时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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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是全部：第一阶段也应当细分，而且这两个细分的阶段之间并非最小的间隔；一个目睹日食的人感觉到昏暗的印象，这种印象又促使他做出天空变暗了的断言，必须把印象和断言区别开来。在某种意义上，只有第一个事实才是真正的未加工的事实，而第二个事实已经是一种科学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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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的等级已有六个阶段，尽管没有理由止于这个数目，但是我们将在这里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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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引起我注意的正是这一点，在六个阶段中的第一阶段，事实还是完全未加工的，也可以说是单独的，它与所有其他可能的事实完全不同。从第二阶段起，情况已经不再相同了。事实的表述总是要与无数的其他事实相配合。只要语言介入其中，我就能按我的要求，仅用有限数目的词汇表达我的印象所包含的无限数目的细微差别。当我说，天变暗了，这便很好地表达了我目前感觉到的日食的印象；甚至在昏暗方面，也能想象许多细微的差别，而不是实际显示出来的细微差别，即使出现了稍为不同的细微差别，我还可以用下述说法表述这一另外的事实：天变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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