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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我们永远也不能充分清楚地认识实际的规律,因此我们不能采纳这两种解决办法中的第一个,我们被迫臆测自然规律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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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想象一下这样一种演化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设想,就有证据的这种演化而言,人类持续的时间够长的了。比如,在石炭纪时代和第四纪时代,相同的前提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这明显地意味着,前提是极其相似的;要是所有细节都等同的话,那么石炭纪时代与第四纪时代便会无法辨别。显然,这不是所假定的东西。问题依然在于,这样的前提伴随着这样的附带的细节便产生这样的结果;同一前提伴随着另一附带的细节便产生另一结果。时间并未进入事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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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孤陋寡闻的科学所陈述的定律也许会断言,这一前提总是产生这一结果,无须考虑附带的细节,这种只是近似的和概然的定律,它必然要被引入这些附带细节而产生的更近似、更概然的另一个定律所取代。因此,我们经常回过头来议论上面分析过的同一过程,假若人们发现这类事情,那就不会说演化的是规律,而变化的是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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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这里,偶然性一词具有几种不同的含义。勒卢阿先生虽然保留了这些含义,但并没有充分地区别它们,而且引入了一种新的含义。实验定律仅仅是近似的,如果一些定律在我们看来好像是严密的,那只是因为我们人为地把它们转化成我们在上面称之为原理的东西。我们自由地做出了这种转化,因为决定我们去做转化的随想分明是某种偶然的东西,所以我们便把这种偶然性转移到定律本身。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们有权利说,决定论含摄自由,由于我们可以自由地变成决定论者。也许人们将会发现,这不得不给唯名论广阔的余地,而且偶然性一词这种新含义的引入对于解决所有那些自然出现的、以及我们刚刚谈到的问题将没有太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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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审查归纳原理的基础;我十分清楚地知道,我是不会成功的,证明这一原理与在没有这一原理的情况下要取得进展同样困难。我只希望表明,科学家如何运用以及如何被迫运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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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相同的前件重现时,相同的结果必定同样地重现;通常的陈述就是这样。但是,要把归纳原理缩减为这些话,该原理也许就无用了。因为人们能够说,相同的前件重现,就有必要使整个环境重演,由于没有一个绝对无差别的事物,从而有必要使环境严格重演。因为这样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所以该原理不能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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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应当修改我们的表述说:假若前件A一旦产生了结果B,那么与A稍微不同的前提A'将产生与B稍微不同的结果B'。可是,我们将如何辨认前提A和A'是“稍微不同的”呢?如果某一环境能够用数来描述,这个数在两种情况下有非常接近的值,那么“稍微不同的”这一用语的含义是相对清楚的;于是该原理表示,结果是前提的连续函数。作为一种实际规则,我们达到了这个我们有权利进行内插的结论。事实上,这就是科学家每天所做的事情,没有内插法,整个科学将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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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注意一件事。我们所探求的定律可用曲线来描绘。实验告诉我们这个曲线的某些点。根据我们刚才叙述的原理,我们相信这些点可以用一条连续的曲线联结起来。我们可凭目视勾画这条曲线。新实验将给我们提供曲线的新点。如果这些新点在我们原先勾画的曲线之外,我们将修改我们的曲线,但是并没有放弃我们的原理。一条连续的曲线总可以通过任何点,不管这些点多么多。毫无疑问,如果这条曲线太随意,那么我们会感到震惊(我们甚至会怀疑实验有误差),可是并没有直接提出原理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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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一种现象的环境当中,也有一些我们看做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如果A和A'仅仅在这些附带的细节方面有差别,我们将认为它们二者是稍微不同的。例如,我弄清了氢和氧在电火花的影响下化合,我确信,尽管木星的黄经可以在此瞬间显著地改变位置,但是这两种气体仍能重新化合。例如,我们假定,遥远天体的状态对于地球上的现象不会有可以感觉到的影响,事实上这似乎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存在着一些场合,在这些场合下,实际上无关紧要的细节的选择容许更大的任意性,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需要更多的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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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应注意的一点是:假如在自然界中不存在相互类似或几乎相同的大量物体,例如假如我们不能够从一些磷推断另外一些磷,那么归纳原理将无法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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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深思一下这些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么决定论和偶然性的问题似乎以新的面目呈现在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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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我们能够把宇宙中的一切现象系列包括到整个时间序列之中。我们能够设想被称之为序列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指前件和结果之间的关系。我不希望讲恒定关系或定律,我分别(也可以说单独)想象所认识的不同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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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能够辨认出,在这些序列中没有两个是完全相同的。但是,正如我们刚刚叙述过的,如果归纳原理为真,那么将会有几乎相同的东西,并且可以彼此并驾齐驱地归类。换句话说,可以对序列进行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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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论最终可以还原为这样一种分类的可能性和合理性。这就是前面的分析为它留下的一切。也许在这一有节制的形式之下,决定论似乎不会使道德家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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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可以说,我们经过一段迂回又不得不回到了勒卢阿先生的结论上:我们是自发的决定论者;在一段时间之前,我们好像还反对这一结论。事实上,所有分类都以分类者的积极干预为条件。我同意,可以坚持这一点,可是在我看来,这种迂回似乎并非无用,它多少将有助于启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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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科学的客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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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达到这节的标题提出的问题:什么是科学的客观价值?就客观性而言,我们首先应该了解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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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客观性,就在于这个世界对于我们和其他思维者是共同的。通过我们与其他人交流,我们从他们那儿接受了现成的推理;我们知道,这些推理并非来源于我们,同时我们从中也清楚地辨认出像我们自己一样的有理性的人的成果。因为这些推理看来好像符合我们感觉的世界,所以我们认为,我们可以推断,这些有理性的人像我们一样看到了相同的事物;于是我们知道,我们并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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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就是客观性的第一个条件;客观的东西必定对于许多心智来说是共同的,因而能由一人传达给其他人,由于这种传达只能通过“交谈”——可是这种“交谈”却引起了勒卢阿先生的极大怀疑,所以我们甚至被迫得出结论:不交谈,就没有客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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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感觉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永恒封闭的世界。我们无法证实,我称之为红色的感觉与我的邻人称之为红色的感觉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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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一个樱桃和一株红罂粟使我产生了感觉A,而使他产生了感觉B,相反地,一片叶子使我产生了感觉B,而使他产生了感觉A。十分清楚,我们将永远对此一无所知,由于我把红色称为感觉A,把绿色称为感觉B,而他则称第一个为绿色,第二个为红色。为了补偿,我们能够确定,在他看来与在我看来一样,樱桃和红罂粟产生了相同的感觉,由于他对他感到的感觉给以相同的名称,而我对我感到的感觉给以相同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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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感觉是不可传达的,或者毋宁说,感觉中的纯粹的质是不可传达的、永远无法穿透的。可是这些感觉之间的关系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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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种观点看来,凡是客观的东西都缺乏一切质,仅仅是纯粹的关系。当然,我不至于走得太远,以致说什么客观性只是纯粹的量(这就会不得不扯得太远了,需要详论上述关系的本性),但是我们听说,有人多么得意忘形,竟说世界只不过是微分方程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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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对这种荒谬的命题有保留,但仍然必须承认,没有什么不能传达的事物是客观的,因此惟有感觉之间的关系才会具有客观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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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会说,审美情感对整个人类是共同的,它证明了,我们感觉的质对于所有人来说也是相同的,因而是客观的。可是,如果我们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我们便会看到,该证明不是完备的;被证明的东西在于,无论就张三和李四给以同一名称的感觉而言,或者就这些感觉的相应组合而言,在张三身上和在李四身上同样能够激起这种审美感;因为这种情感在李四身上与他称之为红色的感觉A相联系,同样地,它在张三身上与他称之为红色的感觉B相联系;或者更好一点,因为这种情感并不是由感觉的质本身所激起,而是由我们经受无意识印象的感觉的关系的和谐组合所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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