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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格鲁-撒克逊人为了描述一个现象,首先要全力以赴地构造模型,他用我们粗糙的、无其他仪器帮助的感官向我们提供的普通实体来构造模型。他也做假设,他隐含地假定,自然界在她的最细微的基元中与在复杂的集合——惟有这种集合才处在我们感官所能达到的范围内——中是相同的。他从物体推断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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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二者都做假设,这的确是必要的,因为没有假设,科学家永远也不能前进一步。事情的实质在于从不无意识地做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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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这种观点来看,对这两类物理学家来说,各自对对方的情况有所了解才是可取的;在研究与他们自己的精神如此不同的精神的工作时,他们将立即辨认出,在这一工作中已经有假设的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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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这还不足以使他们理解,他们恰恰像许多人一样,是按照他们的本分做假设的;自己眼中有木梁,却指责人家眼中有小刺;但是,通过对手的批评,他们将告诫他们的对手,可以预料,这些告诫将会给对手提供同样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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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的步骤在我们看来往往是粗糙的,他们所猜想、所发现的类似在我们看来常常是肤浅的;他们有时在遣词用语方面缺乏条理、自相矛盾,这使几何学精神感到震惊,数学方法的使用会立即使之原形毕露。但是,另一方面,最为经常的是,他们没有察觉到这些矛盾,这是十分幸运的;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抛弃他们的模型,而不会从中推出辉煌成果的——他们经常是从模型获得这些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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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他们最终察觉到这些真正的矛盾时,它们有利于向他们揭示出他们概念的假设性特征,相反地,数学方法由于其明显的严密和固定的程序,时常在我们身上激起毫无正当理由的自信,它妨碍我们环顾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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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另一种观点来看,两种概念的形成是很不相同的,归根结底,它们之所以大相径庭,是因为它们有共同的缺陷。英国人希望我们用看得见的东西构造世界。我的意思是,我们是用肉眼看的,而不是用显微镜看的,更不是用比较精妙的显微镜即受科学归纳法指导的人脑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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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丁人想用公式构造世界,但是这些公式依然是我们看得见的东西的完美表示。换句话说,二者都用已知的东西构造未知的东西,他们却辩解说不存在另一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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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未知的东西是单纯物而已知的东西是复合物,那么这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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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我们认为单纯物与复合物一样,我们岂不是要从中得出荒谬的观念,或者倘若我们力求把元素理解为单纯物,而元素本身却是化合物,我们岂不是也要得出错误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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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某人在我们感官表明的复杂的集合物下发现了简单得多的、甚至与该集合物不相似的东西——当牛顿用更简单的、等价的然而却不相同的万有引力定律取代开普勒三定律时,情况就是这样——每一项重大的进步岂不正好是在这一时刻完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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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有理由询问,我们是否恰恰处在这样一个革命的前夜,甚或是处在一个更为重要的时刻。物质似乎将要丧失它的最牢固的属性即质量,它本身似乎将要分解为电子。届时力学必须让位给一个更为广泛的概念,这种概念能够说明力学,而力学却不能说明这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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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无论英国人用实体模型建构以太,还是法国人把运动学定理用于以太,他们的企图都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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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未知的以太说明已知的物质;而物质却不能说明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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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是彭加勒为《科学的假设》英译本所写的序言,译自H.Poincaré,The Foundations of Science,The Science Press,York and Garrison,N.Y.,1913。标题为中译者所加,并作为“附录”附加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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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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