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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进去容易出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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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丁丁的书,因为关心的是“人生问题”和“中国问题”,都是切身相关的议题,且无论巨细都有涉及,所以,很容易进入。他的写作方式也是很发散的写法,行云流水,性之所至,所以也觉得有趣味,有平易近人的表象。但是,他所有文字背后的支撑,却是深厚的学养,包罗万象的学识,思维高度训练之后不露痕迹的严密逻辑,以及严肃的思想出发点,庄重的价值追求。因此,汪氏著作进去容易出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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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反的情况是,对汪丁丁的作品浅尝辄止的话,可能会被其表面的“容易”迷惑,以为这样的一流学者,不必写某些“琐碎”“散”的东西,误以为大学者都是体系的建构者,殊不知汪丁丁很多年前就说,他不会为了空洞的体系浪费生命。也许,这样的段落更有益于理解汪丁丁:“说到通才,我总要联想到顾炎武。他的学生在《日知录》序言里写过:有通儒之学,有俗儒之学。……其术足以……其言足以……,是谓通儒。相比而言,俗儒的特点是不懂得如何从细节通达天下和人生的根本问题。”所以,汪丁丁的书,最受有自我完善动力、有思维消化能力的青年人喜欢,这样的青年心胸敞开,没有想当然的成见,不屑于不懂装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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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中文专业出身的,再加上,我早年思维训练的缺失,对于汪丁丁的著作阅读就是进去容易出来难的那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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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觉又告诉我,宝山已入,不能空手而归。于是,那种“外行看热闹”的阅读起点,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种“内行看门道”的渴望。就像从未见过海的小孩,把一片蔚蓝当成家门前的池塘,为了奇异的贝壳跳进去,忽然被一个浪头卷走,又有幸游回了岸边。这大海带来的新鲜吸引,就让这小孩,一次次蹈海,并不断寻求生还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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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这每次的“蹈海”,每次的“生还”,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雕刻,甚至是某种顿悟带来的一次次局部生命脱胎换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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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氏著作和思想的汪洋里,我至今还在不断“呛水”,还是出不来。汪丁丁,谈的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中国问题”与“人生问题”,但,他惊人的知识更新能力,惊人的思想常新的动力,还有他一直遥遥前瞻的习惯,让勤奋的追随者仅靠勤奋是很难跨越彼此之间的素养鸿沟的。因此,我常常羡慕那些更为聪明的脑袋,更加敏锐的心灵,以及训练优良的思维者,他们在阅读汪丁丁的时候,那种从容与深邃的共鸣该是多么壮丽酣畅。另一方面,在阅读汪丁丁的岁月里,即使我获得的只是一知半解的好处,我知道,我的人生状态,因此得到的跃迁,那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实在是让我感激难言,我有了一种“不分享就是罪过”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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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果我更早读到汪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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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汪丁丁的书,往往是事半功倍的,就像有人说的“买物有所值的贵重物品才是最便宜的”;读汪丁丁的书,不仅仅是读汪丁丁的书,他还让你站在他的肩膀上看见古往今来那些值得阅读的心灵和头脑;读汪丁丁的书,不只是纸面上的思想和常识,他还让你拿这些常识与思想来雕刻你自己的人生;读汪丁丁的书,你便知道这个时代最新的变化与最恒定的价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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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更早些读到汪丁丁先生的书,如果我更早地思考明白汪丁丁究竟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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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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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容易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假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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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读汪丁丁的书,我逐渐知道了批判性思考的意义。比如,读他的书,我解决了人生的情感困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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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很多年前,我的初中同学就说“情感泛滥的人终究会被情感所伤。”朋友们喜欢我,但也不得不担待我的纠结内耗。我的家人一方面知道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但往往也要躲开我某些时刻的锋利,我先生多次提醒我,你明明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了,但有时候还变成了恶人,一种不智慧的,太“真”而不“美”的“善”伤害了“善良”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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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状况,成了我生命的气候。我的生活质量、人生状态都被其笼罩。无论看多少心理书、励志书,在现实中碰多少壁,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是因为一个根本问题解决不了:我相信感情至上,我蔑视智力、误解智力对于“纯粹情感”的“亵渎”。比如童年时代在乡下,堂弟掉下悬崖,十岁的我不假思索不顾性命,也跟着滑下悬崖去救他。幸好我们都掉在了石头缝隙之间的草丛中。这就是我生命中典型的象征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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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汪丁丁,我逐渐懂得汪丁丁夫妇身上所有的一种深赋激情与仁的中道精神、精致自然的行为方式,让自己和他人都各得其所地美好。当然,背后自有看不见的对人世间悲欣交集的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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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汪丁丁的文字很“信”。我信,汪氏的文字是经过他的生命实践的。而他的生命呈现出来的元素是如此丰富。汪丁丁读的书,他愿意推荐出来的书与文字,也是他的一种表达,也是过了他的心,穿越了他的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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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一天,汪老师引用的一个简单的句子:“除非我们以智慧面对生活,而非仅以智力或情感来处理它……”,犹如小小的钥匙打开了我尘封的思维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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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的书,我是有很多本的,但不能解决我的问题。汪老师在一个恰当的情景中,把这句话引用出来,让我瞬间推倒了自己的“盲目情感”哲学,釜底抽薪,我的困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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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情况下就是一座山与一层纸的区别;同一件事情,对于不同的人,也是一座山与一层纸的区别。我只是举这个简单的例子。旁人可以类推,却不必简单对应。因为我的问题,在有些人那里就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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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汪丁丁的述与作,是“问题导向”与“方法旨归”的。而我,带着“问题”到他的书中寻找答案,尤其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因此,阅读的结果,就是水穿石一般的塑造,日积月累,一种趋向清明的内在开始成为日常生活的灵魂,一种不卑不亢的力量带来俯仰自如,懂得尊重自己与尊重他人是浑然一体的,知道了内在与表达之间的紧密关联。精神上这些根本问题的解决,就像从风雨不定的春天热烈潮湿的夏天,进入了秋高气爽的季节。体会到自我解放之后如释重负的轻松,并且在人生的限度与潜力之间找到了恰当的自知之明,然后,觉得安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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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如果更多的人更早读到汪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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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更多的人更早地读汪丁丁先生的书,如果更多的人更早地思考明白汪丁丁究竟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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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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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很容易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假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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