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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24 人们常用“图书大世界”形容图书之多。的确,世界充满图书,图书充塞世界,图书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人类生活在图书的层层包围之中。人们常用书山、书海、汗牛充栋、恒河沙数、连窗委栋、擢发难数、积如丘山等词语形容图书之多,一点儿也不过分。自古以来,我国就是一个读书的大国,众多褒贬不一的“读书迷”,有五花八门的称号,清张培仁《妙香室丛话》卷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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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26 汉世目郑康成为“经神”;何休为“学海”;晋杜预有“左传癖”,人目之曰“武库”,言胸中无所不有也。江祏目许懋为“经史笥”;梁世目任昉为“五经笥”。褚遂良目谷那律为“九经库”;又目虞世南为“行秘书”,皆美其淹识群书也。至晋傅迪好读书而不解其义,刘柳惟读《老子》,迪每轻之,柳曰:“卿读书虽多,而无所解,可谓‘书簏’矣。”唐李善淹贯古今,不能属辞,人号“书簏”;齐陆澄世称硕学,读《易》三年,不解文义,欲撰《宋书》不就,王俭戏之曰:“陆公,‘书厨’也。”似犹有讽焉。他如宋宜黄李郛,文学浩博,人号为“书厨”;福清郑格,博闻强记,时亦号“书厨”;莆田李纲,通诸史百家,人亦目为“书厨”;通州张大中,群经百氏,一览不忘,人目为“黑漆书厨”;邛州吴时敏,于为文未尝属稿,人目之为“立地书厨”,明武进陈济,六经子史,无不究竟,时称为“两脚书厨”;南海唐奎,遍览诸书,称为“唐书柜”。或有过誉,要皆美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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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29 随便打开一部词典,就会发现由“书”组成的关键词滚滚而来,如:书卷、书帙、书城、书籍、书笈、书笥、书香、书院、书袋、书钞、书桌、书台、书种、书影、书录、书虫、书囊、书楼、书厄、书跋、书口、书脊、书缝、书祸、书价、书史……由图书而命名的斋堂室名也很多,如读书堂(司马光)、书阁(叶梦得)、万卷楼(尤袤)、野史亭(元好问)、汲古阁(毛晋)、赖古堂(周亮工)、士礼居(黄丕烈)、思适斋(顾广圻)、十驾斋(钱大昕)、积古斋(阮元)、四当斋(章钰)、双鉴楼(傅增湘)、瓜蒂庵(谢国祯)……甘桁《斋名集观》(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5年版)著录的1000多个室名大多与图书有关。与图书有关的行业也很多,如书店、书铺、书局、书肆、书林、编撰、出版、发行、藏书、校勘、辨伪、辑佚……三百六十行生意,不少生意和图书有关。与图书有关的故事也很多,如囊萤、警枕、映雪、三余、三上、推敲、祭书、断织劝学、凿壁偷光、一字之师、著书自娱、露钞雪纂、断齑划粥、十年磨一剑、三年不窥园、头悬梁锥刺骨……詹文元等编《勤学成才故事160个》(中国青年出版社1982年版)讲的都是与图书有关的故事,该书第76则故事云:唐代武后年间,河阴有位叫郗珍的人,家贫如洗,但酷爱读书。晚上没有灯光,不能读书,非常苦闷。突然发现富户邻居的墙角有一线灯光,郗珍便仿照汉代匡衡“凿壁偷光”的故事,把透光的缝隙凿大,趴在地上读书,津津有味。后来,邻居发现了这个秘密,一纸诉状把郗珍告上官府,诬称郗珍意欲盗窃财物。郗珍实话实说,称自己为了借光读书,并无他意。县官康庭芝亲自审理此案。他经过调查研究之后,作出一审判决,在《对求邻壁光判》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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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32 郗珍荷衣横带,缉柳编蒲,有贱赢金,将希片玉。南都自富,北郭实贫。殊谢梁鸿,不求因热。乃如苏季,愿借余光。已接武于匡衡,方齐踪于越。室仞非邃,未窥夫子之墙;纺绩可兼,辄凿邻人之壁。情非窃伏,事涉穿窬。抑有前闻,宜征故实。请从按记,不合论辜。(《全唐文》卷二百六十《康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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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34 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就在我的家乡:河南省荥阳市广武镇。广武,因在黄河南岸,唐称河阴县。与图书有关的学问更是多如牛毛,如周易学、尚书学、诗经学、三礼学、春秋学、史记学、汉书学、尔雅学、本草学、水经学、通鉴学、文选学、四库学、红学、经学、史学、子学、编撰学、版本学、传播学、校勘学、辨伪学、辑佚学、阅读学、目录学……随着时间的流逝,科学研究向细密发展,学中有学,学又有学,子又有孙,孙又有子,子子孙孙,无穷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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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36 历代图书知多少?至今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统计数字。就拿线装古籍来说,我在《中国古籍版本学》第二版(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中曾据下列数字进行过一次粗略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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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38 (一)上海图书馆编《中国丛书综录》著录丛书2797部,子目7万种,去其重复,计有单种文献38891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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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40 (二)清代乾隆以前没有收入丛书的古籍单行本至少有1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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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42 (三)清代乾隆以后没有收入丛书的古籍单行本,据孙殿起《贩书偶记》与《贩书偶记续编》著录,计有1,6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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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44 (四)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主编的《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共著录方志8200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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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46 (五)佛经单种文献4200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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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48 (六)道藏单种文献1500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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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50 (七)据全国59个图书馆联合编制的《中医图书联合书目》著录,中医单种文献约有7661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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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52 (八)碑帖、舆图不少于1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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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54 (九)少数民族语言图书不少于1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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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56 (十)车锡伦编《中国宝卷总目》著录成代宝卷1579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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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58 (十一)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等编《中国家谱综合目录》著录家谱14719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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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60 (十二)谢巍编《中国历代人物年谱考录》著录历代年谱6259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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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62 (十三)许保林编《中国兵书知见录》著录存世兵书2308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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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64 (十四)杨忠、李灵年编《清人别集总目》著录清人别集4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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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66 (十五)王宝平等编《中国馆藏和刻本汉籍书目》著录和刻本3063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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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68 以上15个数字相加,共得线装书174380种,去其重复(还有少数现代著作、平装图书等),加上诸目漏收的线装古籍,总数当不少于15万种。如果加上复本,单是传世至今的古代线装书,当不会少于1000万册。历时15年编撰成功的《四库全书》收书3503种、79337卷,共计9,97亿字。18世纪中叶,法人狄德罗主编的《百科全书》共计2268万字,《四库全书》是它的44倍。若把《四库全书》约4000万页逐一摊开,首尾相接,可绕地球赤道1,34周,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可见中国古代丰富的文化遗产,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无法比拟的。实际上,古代图书可分两个大类:亡佚图书和传世图书。二者相比,由于自然老化、天灾人祸等原因,亡佚图书的数量当远远超过传世图书的数量,传世图书只是亡佚图书的若干分之一。历代许多文献学家试图计算出比较接近实际的图书数量,但是一个个大汗淋漓,无功而返。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用“浩如烟海”四个字作为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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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70 图书是一个动态的概念,是一环紧接一环的锁链式运动过程,永远不会停留在某一环节上。每个环节的发展又与社会生态文化密切相关,没有“单干户”。现在,关于图书的学科很多,出版专业有“古籍编撰史”、“古籍出版史”等;图书馆学专业有“古籍分类”、“古籍编目”等;中国语言文学专业有“古籍校勘”、“古籍辨伪”……各种学科之间判若鸿沟,壁垒分明,“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大有中分天下、一决雌雄之势。静言思之,这些学科局于一隅,实则专科文献学,目前尚无真正海纳百川的广义文献学。对于各个专业来说,从微观上划分“势力范围”,固然需要,但从宏观上鸟瞰天下,也不可少。只讲微观,不讲宏观,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中国有句俗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为什么会这样呢?当局者“迷”在微观,旁观者“清”在宏观。从横的方面看,“当局者”没有看到大千世界,或者没有把大千世界看做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从纵的方面看,“当局者”没有看到悠悠岁月,或者没有把悠悠岁月看做一个承前启后的系统。“当局者”跳不出一地、一时、一人、一书的狭小范围,不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能“会通”地研究问题,因而迷惑不解。苏轼《题西林壁》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首诗是“当局者迷”的形象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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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37972 古代图书发展的历史就是从图书编撰出发,经由图书出版、图书传播、图书收藏、图书阅读、图书变异、图书整理,进入新一轮的图书编撰。其中,“传播”包括书业中心、畅销书、中外交流等;“收藏”包括目录、分类、保护等;“阅读”包括标点、训诂、检索、翻译等;“变异”包括伪书、散佚等;“整理”包括校勘、辨伪、辑佚等。一部图书史就是这样无限循环、环环相扣、周而复始、螺旋式上升、不断发展的历史,如下图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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