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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因号曰《司马穰苴兵法》。(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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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引《郦生陆贾列传》所云“号其书曰《新语》”，等等，此所述诸书，虽有书名，但均是他人所号，《虞氏春秋》为世俗之人所称，《司马穰苴兵法》为齐威王大夫之所号，《新语》乃高帝之所称，皆非作者自己命名。其他如《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孙子吴起列传》、《魏公子列传》、《司马相如列传》等都有类似记载，故余嘉锡云：“古书之命名，多后人所追题，不皆出于作者之手。”(19)宋叶梦得云：“古书名篇，多出后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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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撰书名始自吕不韦《吕氏春秋》。《史记·吕不韦列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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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诸侯多辩士，如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不韦乃使其客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十二余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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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嘉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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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则《春秋》之名，出于不韦之意，与他书为时人所号者不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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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自著书而自命之名，始见于此”(23)。其后，淮南王刘安，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内书》21篇，《外书》多篇，亦自号其书曰《鸿烈》。秦汉出现了自撰书名之例，但为数极少，只是个别现象；汉代之后随着书名的普遍化，自定书名亦随之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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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前，图书稀少；战国时代，诸子蜂起，著作增多；故先秦图书的命名多与人有关。据《汉书·艺文志》著录，《服氏》、《晏子》、《孟子》、《董子》等是以作者之姓为书名；《史籀》等是以作者之“身份+名”为书名；《公孙龙子》、《韩非子》、《李克》等是以著者之名为书名；《鹖冠子》、《野老》等是以作者之号为书名；《广武君》，作者为赵国谋士李左车，封广武君，此是以作者之官名封号为书名；《左氏微》、《屈原赋》、《唐勒赋》、《宋玉赋》等是以“作者+文体”为书名。作者不可考之书，《汉书·艺文志》则以其他方式命名。例如，《汉书·艺文志》“儒家”类有《内业》15篇、《谰言》10篇、《功议》4篇、《儒家言》18篇，“阴阳家”类有《杂阴阳》38篇、《卫侯官》12篇，“法家”类有《燕十事》10篇、《法家言》2篇，“道家”类有《道家言》2篇，“杂家”类有《杂家言》1篇，并注曰“不知作书者”或“不知作者”等言，此皆《数术略序》所谓“虽有其书，而亡其人”之类。其中，“《内业》、《谰言》等书盖皆后人之所题，或即用其首篇之名以名书。《儒家言》、《杂阴阳》、《法家言》、《杂家言》，则是刘向校雠群书时，因其既无书名，姓氏又无可考，姑以其所学者题之耳，皆非其本名”。(24)此外，还有以全书首篇数字命名者，这主要是由于古代图书简陋，多是单篇流传，篇名即是书名，而篇名多以首句数字命名。孔颖达《毛诗正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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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篇之例，义无定准，多不过五，少才取一，或偏举两字，或全取一句。偏举则或上或下，全取则或尽或余，亦有舍其篇首，撮章中之以言，或复都遗见文，假外理以定称。(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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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就章》首句云：“急就奇觚与众异。”因取首二字为书名。王国维《史籀篇疏证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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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书》及周秦诸子，大抵以二字名篇，此古代书名之通例。字书亦然，《苍颉篇》首句虽不可考，然《流沙坠简》卷二第十八简上有汉人学书字，中有“苍颉作”三字，疑是《苍颉篇》首句中语，故学书者书之。其全句当云‘苍颉作书’，句法正仿“大史籀书”。《爰历》、《博学》、《凡将》诸篇，当亦以首二字名篇，今《急就篇》尚存，可证也。(26)古书多单篇流传，故篇名即书名。1972年山东临沂银雀山出土竹简有《唐革》二十枚，罗福颐考定“唐革”即“唐勒”，得到公认。但这篇文章经李学勤考订应是宋玉作品，之所以取名《唐革》，是因为首句为“唐革与宋玉言御襄王前”。(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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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书编例史 [:1704837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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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命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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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以后，图书命名渐趋增多，其命名方法也越来越复杂，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类：一类与图书内容有关，一类与图书著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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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与图书内容有关的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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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图书内容有关的命名主要有以下几种命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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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以本书的编撰宗旨或编撰目的命名。皇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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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书之法，必据体以立称，如以孝为体者，则谓之《孝经》，以庄敬为体者，则谓之《礼记》。(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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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体”就是一书的内容核心和主旨所在。如《资治通鉴》是以古为镜，资以治道，以维护当时的国家统治；唐开元时课试之法，是裁纸为帖，白居易《白孔六帖》“为制科特设，故以‘帖’为名”。(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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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以书中涉及的时间命名。这种命名方式以“二十六史”为代表，除《史记》、《南史》、《北史》外，其他23部纪传体正史均以其记述史事的朝代命名，如《汉书》、《三国志》、《晋书》、《宋史》、《明史》等。清孙之《二申野录》8卷，“采录明一代妖异之事，编年记载，始于洪武元年戊申，终于崇祯十七年甲申，故以‘二申’为名”(30)。“二申”标明了记述内容的时间起讫。宋李丙《丁未录》200卷记述了自治平丁未王安石初召用到靖康童贯之诛之间的事件，“丁未”标明了记述内容的起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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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以书中涉及的地点命名。以地点命名，以方志为多，如《苏州府志》、《武功县志》、《荥阳县志》等。其他如宋程俱《麟台故事》所载均为秘书省之事，秘书省在唐代曾被称为麟台，故其书以“麟台”为名。《西厢记》则以崔莺莺和张生的恋爱地点西厢作为书名。《建炎维扬遗录》所记为作者由扬入杭之事，故以“维扬”为名。《北户录》所记皆为广州物产，缘何以“北户”为名？这是因为“按《史记·秦纪》，南尽北户。颜师古注《汉书》日南郡在日之南，所谓开北户以向日者，书名北户以此”(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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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以书中人物命名。如《金瓶梅》就是以书中三个主要人物潘金莲、李瓶儿和春梅的名字集合而成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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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以揭示全书的具体内容命名。如《大金吊伐录》记载了金太祖用兵克宋之事，故以“吊伐”命名。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是我国第一部系统分析汉字字形和考究学源的字书，它阐述了汉字的造字规律，对汉字的形音义进行了保存和解释，我们从其书名即可以看出此书是对文字进行研究的著作。东汉刘熙所著《释名》是一部专门探求事物得名缘由或含义的著作，其书名就说明了此书是用来解释阐述日常事物名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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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以全书的体裁、内容的类别、表现形式等命名。如古代文集多以“集”、“稿”、“文钞”等命名，张舜徽《清人文集别录》自序中记叙清人文集命名情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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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自裒所为文，或身后由门生故吏辑录之，以成一编，大抵沿前世旧称，名之曰集，或曰文集，或曰类集，或曰合集，或曰全集，或曰遗集。亦名之曰稿，或曰文稿，或曰类稿，或曰从稿，或曰存稿，或曰遗稿。而稿之中有初稿、续稿之分；集之中有正集、别集之辨。其不以集或稿为名者，则名曰文钞，或曰文录，或曰文编，或曰文略，或曰遗文，此正例也。(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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