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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60 中国古书编例史 [:1704837845]
1704840461 六朝时期的编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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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63 受荀悦《汉纪》编写成功的影响,晋代袁宏又撰《后汉纪》30卷,所记之事始于公元25年刘秀称帝,终于公元220年曹丕灭汉称帝,是东汉一代的编年史。袁宏在书中使用“言行趋舍,各以类书”(13)的编撰方法,把发生在不同时间的一人言行或时代较近的同类人物以类相从,集中记述,丰富了编年体的表现手段。如卷五写闵仲叔时,又记述了以隐士终身或度过长期隐居生活的其他人物王丹、严先、周党、王霸、逢萌等;卷十一写章帝礼遇江革,因叙述了江革的生平,并介绍了毛义、薛苞等人,这都是以孝著称的人物。这种写法,吸收了纪传体的长处,扩大了编年史可能容纳的范围,比荀悦的连类列举更有发展。《汉纪》和《后汉纪》在编年体裁中把记事和传人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早期编年体裁记事内容狭窄的局限性,是编年体裁的又一个创举。在记载历史人物和典章制度方面虽不及纪传体全面完整,但其言简事赅,纪传亦不能代替,编年体从而取得了和纪传体对峙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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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65 这一时期的其他编年体史书,在编写上亦有所创新,如干宝《晋纪》肇为“谱注”以备委曲,并创为“总论”之体,裴子野《宋略》沿用。何之元《梁典》,遂使之依梁朝兴衰存亡之迹将全书分为六“意”:《追述》讨寻梁武帝在齐末的发迹之路,《太平》称述梁朝渐趋全盛之气象,《叙乱》备载侯景乱梁之经过,《世祖》胪叙江陵政权之始末,《敬帝》专记梁陈“禅让”之详情,《后嗣主》颂扬王琳延续梁祚之功绩。对于何之元《梁典》构置《后嗣主》以详载王琳“崇立后嗣”之始末的这种措置,明代史家朱明镐曾予以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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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67 梁之亡也,不亡于敬帝禅陈之年,而亡于王琳遇获之年。王琳一日未死,则梁一日未亡。敬帝之后尚有明帝,此梁本纪之所宜收者。王琳乃心王室,天之所废,必欲兴之,衍梁祚至七十五年之久,此梁列传之所宜收者。姚氏修本纪,则删明帝,修列传,则削王琳,不如何之元所纂《梁典》,犹存其行事而不没,其实为一时之良史也……梁代之史,要当以何氏之《典》为正。(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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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69 何《典》的编纂方法显然并非纯粹的编年体,《梁典序》中所叙“事有始终,人有素行,本末之间,颇宜铨叙”云云,即表明其书编例上实寓纪事本末于编年体之中。纪事本末之体,原本滥觞于《尚书》。何《典》既按时间先后又分六“意”以叙梁代史事的这种谋篇布局,就其渊源而论,可能是对《尚书》的模拟。因为何氏既以《尚书》之“典”命名其书,也就不能排除他在编年叙事的总体框架下,选取《尚书》所首创的纪事本末之法,用以“铨叙”历史事件来龙去脉的可能性。这种编次是对编年史书的又一次改造,“进一步加强了史书的政治内容和对历史演变过程的描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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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71 中国古书编例史 [:1704837846]
1704840472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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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74 隋唐时期,编年体史书发展缓慢,数量较少,但前期编年史的发展积累了丰富的编纂经验,为宋代编年史的辉煌成就奠定了基础。宋代产生了我国最大、最完备、最系统的一部编年史《资治通鉴》,我国古代著名历史学家、政治家司马光和他的助手刘攽、刘恕、范祖禹、司马康等人历时19年编纂而成的一部规模空前的编年体通史巨著(参见第二章第五节)。全书把1362年的史实,依时代先后,以年月为经,以史实为纬,顺序记写;对于重大的历史事件的前因后果,与各方面的关联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使读者对史实的发展能够一目了然。《资治通鉴》产生之后,人们争相传抄,汴梁纸张为之而贵,它的产生使一度衰落的编年体史书又蓬勃发展起来,世人不再褒纪传,贬编年,清浦起龙说:“至宋司马氏光,始有《通鉴》之作,而后史家二体,到今两行,坠绪复续,厥功伟哉。”(16)《资治通鉴》是古代编年体史书的杰出代表,是中国史学史上的又一里程碑,史学家们因此把司马光与司马迁并称为“史界两司马”。《资治通鉴》使编年史书臻于完善,与前代编年史相比,其在编例上的发展主要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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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76 其一,创立了我国第一部叙事翔实完备的编年体通史。《春秋》及“三传”都是断代编年体,班固《汉书》创立纪传体断代史之后,历代史书都以断代为主,编年体亦是如此。南北朝时期,虽有梁武帝命撰《通史》,魏有《科录》等仿纪传体通史,但多无创作,不传于世;唐杜佑撰典制体通史《通典》,但还没有一部贯通古今的编年体通史。北宋建国,结束了五代十国封建割据的局面,客观上需要一部贯通古今的通史来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司马光顺应这一社会需求,组织编写了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满足了人们阅读史书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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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78 其二,发展了编年体史书的记叙方法。在记人方面,《左传》只记与事件相关的主要部分,对人物生平、籍贯、世系等内容往往缺而不载;《汉纪》和《后汉纪》采用连类列举和以类相从的方法,使人物的记叙方法更加完善,但也只是因人或因事而及,对人物的记载并不系统。司马光等人编撰《资治通鉴》,规定了记人的方法:“凡入长编者,即注明某地人;父祖已见于前者,就注明某人之子、某人之孙,某人有重要文章,亦摘要收入。”(17)书中对首次遇到的人物,都附载其邑里和世系,这相对于前代编年体史书来说,是一个重要发展。在记叙历史事件方面,《资治通鉴》采用相对集中的方法,使同一事件的材料,不再分见于多处;采用追溯的方法,在叙述本事之前,用“初”、“先是”等追溯该事的因由,使事件的前因后果、始末首尾一览而知。《资治通鉴》的这些记叙方法“合纪传之互文,而编次总括乎荀、袁”(18),吸取了纪传体的长处,避免了编年体的缺陷,为编年体注入了新的活力,是对编年体史书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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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80 其三,创立考异法和目录法。《资治通鉴》附有《通鉴考异》和《通鉴目录》各30卷。魏晋以来,史籍纷繁,一事记载往往真伪混杂,互相抵牾,司马光之前的史学家多是根据自己的判断自行取舍,其裁断的因由与根据则无从知晓。司马光等人秉持实事求是、认真负责的态度,对比不同来源的材料,以事实为根据,“参考群书,评其异同,俾归一途,为《考异》三十卷”。《资治通鉴》记载了16个朝代1362年的史实,是一部总计294卷的长篇巨著,头绪纷繁,卷帙浩大,为翻检方便,司马光等人于修史同时编写了《通鉴目录》30卷。《通鉴目录》不同于一般的书目,它是将《资治通鉴》中的重要事件用标题列举出来,按目寻检,一索即得,有提纲挈领的功效。我国古代编年体史书因按年记事,故没有篇目,不作目录,只是以年检索。司马光突破这种旧例,分三部分将年表、帝纪、历法、天象、目录、举要、索引集于一块,开创了编年体史书多功能目录的新形式,使编年体更臻于完善,将我国的历史编纂学推进到了新的水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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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82 由于《资治通鉴》的影响,“上起三国,下终五季,弃年而行纪传,史体偏缺者五百余年”的史界著史状况得到了彻底改观,编年体又重新确立了在史坛中的地位。从此以后,以《资治通鉴》形式为体裁的编年体史书又蓬勃发展起来。南宋出现了以李焘的《续资治通鉴长编》、李心传的《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徐梦莘的《三朝北盟会编》为代表的编年体巨著,后来则有明代谈迁的《国榷》、清代陈鹤的《明纪》、夏燮的《明通鉴》等,一大批编年体史学著作相继问世,并形成一种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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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87 中国古书编例史 [:1704837847]
1704840488 中国古书编例史 二、纪传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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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90 《史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史书,它开创了以人物为中心的纪传体体裁记载历史事实的先例,自此之后,历代修史者纷纷效法,纪传体成为后世各代撰修史书的典范。宋代郑樵评价《史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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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92 (《史记》)使百代而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六经之后,惟有此作。(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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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94 清代赵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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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96 司马迁参酌古今,发凡起例,创为全史,本纪以序帝王,世家以纪侯国,十表以系时事,八书以详制度,列传以志人物。然后一代君臣,郑氏贤否得失,总汇于一编之中。自此例一定,历代作史者遂不能出其范围,信史家之极则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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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498 近代梁启超称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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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00 可见史公创造力之雄伟,能笼罩千古也。(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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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02 《史记》由西汉史学家司马迁修撰,东汉班固因其体例著《汉书》,对纪传体作出改进,使其更加完善整齐。《史记》由本纪、表、书、世家、列传五种体裁构成,东汉班固《汉书》将“世家”并入“列传”,改“书”为“志”,以后各代之纪传体史书大都由本纪、表、志、列传四体构成,但各纪传体史书有的无表,有的无志,而纪、传二体必备,故这种新创的史书体裁被称为纪传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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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04 中国古书编例史 [:1704837848]
1704840505 纪传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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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07 纪传之体裁并非司马迁凿空独创,而是其参酌古今典籍,不宗一书,不祖一体,匠心独运而成。历代学者对纪传之起源都有探讨,清初阎若璩认为纪传之体源于《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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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09 史之有本纪,为一史之纲维,犹《书》之有帝《典》,体以谨严为主。故今二《典》所载,皆用人行政大者。若他节目细事,如设官、居方,别生分类,则散见《汩作》诸篇,盖即后代志与传所出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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