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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90 盖表所由立,于周之谱牒,与纪传相为出入。凡列侯将相三公九卿,其功名表著者既系之以传,此外大臣无积劳亦无显过,传之不可胜书,而姓名爵里、存没盛衰之迹要不容以遽泯,则于表乎载之。又其功罪事实传中有未悉备者,亦于表乎载之,年经月纬,一览了如,作史体裁莫大于是。(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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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92 顾炎武从《史记》、《汉书》的史表总结出表与纪传互相配合记叙历史,认为表可备传之阙漏。牛运震阐述得更为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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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94 史之有年表,犹《地理志》之有图经,族谱之有世系也,昔人推之,以为史家本源冠冕。盖事繁变众,则年月不能不详;世积人多,则传载必不能备。年表者,所以较年月于列眉,画事迹于指掌,而补纪传书志之所不及也。(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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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96 牛运震在这里说明,司马迁所创之表,在全书中具有提纲挚领的作用,它能够记述更为广泛的史事,起到纪传书志所不能起的作用。他还举例说:“如高祖功臣百有余人,有《功臣侯年表》,则一百余人之功绩、履历、官爵、封邑传国、失侯,详悉具备,检图可得也。建元以来侯者七十二国,亦同此论。若无年表,则高祖功臣侯者百有余人,宁当为百有余传乎?建元以来侯者七十二国,当一一悉为传乎?此《史记》之有年表,其命意不可及,而其立法为不可议也。”(74)而《辽史》“列传虽少,而一代之事迹亦略具备”(75),亦是因为立表较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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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598 第二,省纪、传之文,免全书之冗。如上所述,史事如要全部写入纪、传,则不胜其多;若将某些不宜入纪、传却也不能舍弃不载的人物或史事用史表记述,则既可以补纪、传之阙,亦可以省纪、传文,万斯同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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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00 表立而后纪、传之文可省。(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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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02 赵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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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04 表多则纪、传可省,此作史良法也。(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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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06 “二十五史”中,凡表与纪、传同时具备者,则纪、传之卷数必多于表之卷数,这不仅仅是由于纪、传所记内容多于史表,也因为史表经纬纵横的表格式记述具有简明性特征。纪、传均以文字叙述,篇幅不免显大;而史表以表格记事,则简化了全书规模。赵翼论《辽史》之表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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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08 辽史最简略,二百年人物,列传仅百余篇,其脱漏必多矣。然其体例亦有最善者,在乎立表之多,表多则传自可少。如皇子、皇族、外戚之类,有功罪大者,自当另为列传,其余则传之不胜传,若一一传之,此史之所以烦也,惟列之于表,既著明其世系官位,而功罪亦附书焉,实足省无限笔墨。又如内而各部族,外而各属国,亦列之于表,凡朝贡、叛服、征讨、胜负之事,皆附书其中,又省却多少外国等传。(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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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10 正是由于史表的上述优点,主张废表的刘知幾也不得不称赞史表这种体积小而容量大的体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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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12 观太史公之创表也,于帝王则叙其子孙,于公侯则纪其年月,列行萦纡以相属,编字戢孴而相排。虽燕、越万里,而于径寸之内犬牙可接;虽昭穆九代,而于方尺之中雁行有叙,使读者阅文便睹,举目可详,此其所以为快也。(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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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14 总之,史表与纪、传互为经纬,以其特有的表述形式,既补纪、传之未备,又避免了全书的繁冗,使史书记载简省而不失严密,成为纪传体史书的一种重要体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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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16 (二)史表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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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18 史表的功用又因具体内容的不同而不同,如《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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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20 《三代世表》,所以观百世之本支。考皇帝之初,先列谱系,以祖宗为经,以子孙为纬,则五帝、三王皆出于皇帝,此帝王授受之正统可见也。《六国年表》所以示天下之名分,故齐康公之十九年为田和迁居海上,而书曰“齐太宰卒”却系之康公二十年。康公既卒,始书曰“齐”,此尊卑顺逆之理可见矣。《十二诸侯年表》以下,以地为主,故年经而国纬,所以观天下之大势也。《高祖功臣表》以下,以时为主,故国经而年纬,所以观一时之得失也。《秦楚月表》,上尊义帝,而汉居其中,明大义也。《将相年表》,上系大事之记,明职分也(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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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22 可见,每部史书表体的功能都因其具体内容的不同而不同。综合“二十五史”来看,史表内容主要有以下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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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24 第一,表国者。《史记·六国年表》、《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辽史·属国表》等均是。《辽史·属国表》记载了辽国与属国的交往历史,反映了高丽、党项、回鹘、新罗、吐蕃、沙陀、铁骊等政权向辽朝朝贡及遥远的大食来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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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26 第二,表部族者。《辽史·部族表》、《新元史·氏族表》、《清史稿·藩部世表》等皆是。《辽史》于《属国表》外,又设《部族表》,“诸国所以识其大者,诸部所以识其小者,大小虽有不同,然但取其有关于一代之故,则某所谓随其时之所有而作之者也。”(81)记载了腹里部族的乌古、敌烈、室韦等。该表横格为纪年,纵格以十二个月为序,反映辽政权与各部族的关系,内容详实而又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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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28 第三,表世系者。《史记·三代世表》、《新唐书·宗室世系表》、《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宋史·宗室世系表》、《元史·宗室世系表》、《新元史·宗室世系表》等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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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30 第四,表官者。《史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汉书·百官公卿表》、《新唐书·宰相表》、《元史·宰相表》、《元史·三公表》、《明史·宰辅年表》、《明史·七卿年表》、《明史·功臣表》、《清史稿·军机大臣年表》、《清史稿·都院大臣年表》等皆是。《百官公卿表》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以文字记述秦汉职官设置年代、职权范围、俸禄数量和官职演变等内容;第二部分列出各种职官的表格,记录职官的升降迁免,较完整地介绍了汉代的官制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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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32 第五,表人者。这类表所占比重较大。《史记》中之《汉兴以来诸侯年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惠景间侯年表》、《建元以来侯者年表》、《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汉书·古今人表》、《辽史·公主表》、《辽史·皇子表》、《元史·公主表》、《清史稿·公主表》、《清史稿·皇子表》等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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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34 第六,表地域者。《新唐书·方镇表》、《新五代史·职方表》等皆是。《新唐书·方镇表》集中反映了唐代藩镇复杂变动情况,勾勒出藩镇与唐王朝衰弱的密切关联,正如王鸣盛所说:“方镇之建置分割移徙,最为纠纷。以唐代变更不一,竟无定制,所以览史者苦于眯目。《新书》特补《方镇表》,开卷了然,此《新书》最善者。”(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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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36 第七,表事者。《辽史·游幸表》、《金史·交聘表》、《清史稿·交聘年表》等皆是。《交聘表》以时间为经,横格纪年;以不同政权为纬,纵列宋、夏、高丽,将金与三个政权之间的冲突与交往放在一起进行综合考察,线索清楚,史事明晰,充分发挥了史表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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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0638 由于各代的社会情况不同,各史所设表之类型不尽相同,规模亦不一致,但它们都记载了当时社会某一方面的情况,为后人学习研究各代历史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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