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846143
吉尔最早出现在警察档案中。(7)1774年7月23日，巴黎负责监督图书贸易的老检查官约瑟夫·戴梅里发现吉尔在蒙塔日的玛德琳教堂后面摆摊售书，蒙塔日是外省的一个小型中心城镇，在奥尔良以东约70公里。【202】戴梅里受命调查蒙塔日玛德琳集市上的可疑经营活动，很快就抓住了吉尔。他检查了书摊上陈列的八九百本书，从中找到了几种禁书，然后就召集当地的四个警察，把他的图书没收了，并把他押回住所——位于皮德朗康街的岳父家。在彻底搜查了屋里所有的柜子后，戴梅里又找到一些书，除了一本狄德罗的《不谨慎的小宝贝》（Bijoux indiscrets）之外都没有什么意思。他登上二楼，这里是吉尔和他妻子占据的一间俯瞰大街的小卧室，他妻子也从事图书生意。戴梅里命令他俩把衣袋掏空，搜集了几封信和收据。然后他要求查看他们的账本和信函。据戴梅里后来审讯的报告，吉尔回答说“他不会写字，是他妻子和以补鞋为业的小舅子帮他写的……他没有纸，连笔或写字台都没有。”戴梅里指出，这听起来可疑，但他确实看到吉尔在审讯笔录末尾签名时有困难，而且字也写得很笨拙。之后他把吉尔送到当地拘留所，自己回客栈吃饭、睡觉，完成了这一天卓有成效的工作。
1704846144
1704846145
戴梅里研究了被没收的文件，于次日早上9点来到拘留所，要对吉尔进行一次彻底的审讯。审讯过程由书记员详细记录了下来，读起来和大多数审讯一样：一问一答，以过去时记录，就像是一场猫鼠游戏。戴梅里在提问中想套吉尔的话，让他说出对自己不利的情况，而吉尔在回答时，则力图避免承认犯罪。下面是审讯记录大致内容的转述。
1704846146
1704846147
年龄？30。出生地？诺曼底库汤斯的蒙叙尔旺（Montsurvent），补鞋匠的儿子。住址？岳父家。他岳父也是补鞋匠，但吉尔几乎总是不在家。身为一个零售商贩或流动商贩，他要赶集，跑市场。什么时候开始卖书的？12岁，沿街叫卖历书和通俗印刷品。六七年后，他效仿他的两个哥哥，开始卖普通图书，两个哥哥都是零售商贩。【203】其中一个在战争中失掉一只胳膊，因此每月有一皮斯托尔的抚恤金，弟弟诺埃尔的诨名“皮斯托尔”就是这么继承的。这期间他的住处在哪？没有住处。四处奔波，走到哪就住在哪——诺曼底、法兰西岛、香槟、安茹——驾着马车拉着货。有什么权利当书商？“他认为自己就是书商，因为他卖书。”
1704846148
1704846149
这个回答是狡辩，吉尔完全明白。一个人要想从事图书生意，必须属于某个书商行会，或者拥有一个正式的营业执照。但是戴梅里没有追究这一点，以便将注意力集中到货源这个关键问题上。吉尔说，他从巴黎进货，也从鲁昂的寡妇马许埃尔那里进货，从不进非法图书。
1704846150
1704846151
还有其他供应商吗？绝对没有。难道不记得一个叫亚当的人吗？嗯……记得，他曾经是马许埃尔寡妇的一个店员，但吉尔有一年没收到他的信了。撒谎！戴梅里在检查吉尔的信件时，发现了亚当几周前写的信。吉尔心虚地回答，那肯定是在他老婆的口袋里找到的，因为他一点都不知道。亚当曾经自信地提议给他提供不道德的图书这怎么解释？嗯……吉尔拿到过几本《女子学校》（如今被认为是一本道地的色情图书）。把它们卖给谁了？“路过一个地方就卖给了当地的乡村牧师，也卖给各种各样的人。”
1704846152
1704846153
至此，吉尔的防线正在崩溃，而提问也开始击中要害。下面这一段以对话形式呈现，内容仍然紧贴原始文献。
1704846154
1704846155
戴梅里：你是不是也和别的书商做生意，但没有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
1704846156
1704846157
吉尔：没有，除了和里昂的比松。
1704846158
1704846159
1704846160
1704846161
戴梅里：那为什么我在你的文件里发现那么多书商的信呢？譬如，这份书目是哪里来的？
1704846162
1704846163
1704846164
1704846165
吉尔：大概是里昂的伯努瓦·迪普兰或伯努瓦·庞蒂·布里塞送给我的吧。
1704846166
1704846167
1704846168
1704846169
戴梅里：不对，肯定是一个关系亲密的人给的，因为上方写着“我的书目要保密。”这个供应商是谁？
1704846170
1704846171
1704846172
1704846173
吉尔：也许我以前知道，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1704846174
1704846175
1704846176
1704846177
戴梅里：你是铁了心认定你没有和别的书商做任何生意？既不买他们的书，【204】也不把书卖给他们？
1704846178
1704846179
1704846180
1704846181
吉尔：我跟你说过我在巴黎、鲁昂和里昂的关系。除了去过几趟里尔和奥尔良，我只在那个地区做生意。
1704846182
1704846183
1704846184
1704846185
戴梅里：你撒谎。你的文件证明，你和日内瓦、布永、布尔日、图尔奈、列日，还有其他地方的人做生意。
1704846186
1704846187
1704846188
1704846189
吉尔：我承认从布永的出版社进过一些历书和《不谨慎的小宝贝》，至于其他地方，我只跟装订商做生意。
1704846190
1704846191
1704846192
[
上一页 ]
[ :1.70484614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