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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与布达佩斯都是有文化的城市，至少比起上海来是的。在布拉格没有刻意去找古董书店，但在离国家大剧院不远的一条街上就有一家。橱窗里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图书排列得非常抢眼。店堂虽然不算太大，但古书足够多。只是没有与中国有关的书，店员问地图要不要，拿出几张看了看，都是卫匡国《中国新地图集》里的单页，不算出奇。还有一家就在登攀布拉格城堡的路旁，店堂里还挂着一幅解放前上海美人香烟广告，颇觉意外。店主向我展示了唯一一部与中国有关的书，即斯文赫定的《穿越喜马拉雅山》。因此书较常见，书价也不低，故未买。本来还想周六一上午可以去找找书店，不料那天颇冷，而且也是周末休息，没有任何收获。但是在布达佩斯情况却不同，天气大好。先是头一天，在离伊丽莎白桥不远的大道上发现有一家旧书店，但已关门，于是第二天又去。店堂虽不宽，但很深。店主找出三本书来，一本是奥匈帝国海军军医Dr. Gáspár Ferencz写的六大卷《环球游记》中的第五卷，这一卷是澳洲、日本、中国与西伯利亚游记，一厚重大册，1908年布达佩斯版，其中甚至提到北京话与广东话的差别，还有一些照片很有参考价值。但店主自认为品相不好，只要5欧（虽然匈牙利货币还用的是福林，但也经常折成欧元议价）。另一本是匈牙利著名地理学家Cholnoky Jen编著的五卷本《世界的发现者与征服者》的第一卷，1938年布达佩斯版，其中相当篇幅论述中国西北地区考察发现，则要3500福林，结果折成整数10欧给我。第三本纸质很差，是新闻纸，已经泛黄，却索价高些，大概是一套有名的丛书里的一本，正好我本来就不打算要。店主极和蔼可亲，很抱歉自己不通英语，靠一个正在挑选明信片的顾客来沟通。我问他，佩斯可还有其他古董书店，答曰有，在地图上指画给我看了，在博物馆街就有好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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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我去了博物馆街，这里游客较少，街道清洁宜人，外加阳光灿烂，看着六家古董书店坐北朝南一字排开，真是赏心悦目。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坐在西头第一家的台阶上等了一阵，近十时才开门。我自然还是要找与中国有关系的图书，虽然店员明显表示有难度，但他还是认真查找，还找到了店堂里头不对外的书架上去。差不多没有结果时，突然就在靠近收银台的一个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我一看，很有点捡到宝贝的意思。虽然完全不懂马札尔文，但一看标题Magyar Jezsuitak Kinaban，也估得出是“马札尔耶稣会中国布道团”的意思，1935年布达佩斯出版。书虽然不算老，但却罕见。应该是写给匈牙利人看的，所以前半部简要介绍了中国文化，后半部则叙述该团体在河北原大名府献县一带布道传教的情况，书中照片、地图、插画不少，大体可推测出一些内容。其中有一幅彩色圣母圣婴图，圣母面容如观音，乃是中国信徒所绘。书后标价3600福林，按汇率正好12欧，但很客气只收了我10欧（回国后与一位外国朋友聊起此事，他说，该布道团的一个成员前几年刚在台湾去世，九十八岁）。遗憾的是，此后五个书店里再没有买到第二本书，但翻翻店堂里那些一两百年以前出版的精品，还是让人心旷神怡。最后一家最大，有四开间，还有珍本书橱。问有没有关于中国的书，一年长店员跑到楼上去，等了一阵，拿了一本书下来，是1787年佩斯出版的，拉丁文版，难得。可惜要价极高，16万福林，也就是533欧，还是打了九折的。自然未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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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来得意的书还有几种，一种是在德国班贝克买的。这个城市的旧城整体早就被认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很有点诗意。黑格尔写《精神现象学》时住在这里，故居犹存。另外，主教堂里还有阿尔卑斯山以北唯一的一座教皇墓，一尊雅利安骑士雕像。不过同样，这里的东亚游客也几乎只见日本人。就在这样一座绝大多数中国人所不知的小小的城市里，竟然有三家古董书店（原来四家，最近迁出一家），当然有关中国的书是没有的，但却买到一本比八开本还长些的历史地图集，只花了50欧。书脊虽有些破损，但内页完好干净，纸质厚实。内容主要在欧洲，尤详于德国，东方图幅很少，中国只有元代图而已。但我需要的正是德国详图，因为普鲁士一统德国之前，侯国林立，有的小国小到难以在地图上表示其领域，而这本地图开本超大，又色彩鲜明，让人对封建局面一目了然。我过去也买过一些德国的历史地图集，但没有这一本这么阔大详明，而且出版时间早到1886年，离普法战争不过十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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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种是在爱尔兰根跳蚤市场上买到的，英文注释本的《西塞罗致阿提库斯书信集》，1806年伦敦修订版，三卷全，小牛皮书脊，爱煞人。书摆在纽伦堡一家书店的摊头上，店主显然是专家，一对老夫妇。老先生似已行动不便，有点出气不匀的样子，脾气很大。该书标价60欧，我头一次出价40，他不大高兴，第二次再试以50，结果一挥手，拿走。其实这样的书在中国是什么价？60欧真是天公地道了。还有一套英文书虽是五卷，但应有六册，因为有一册是附录，标价也不高，可惜少一册，只好作罢。给了我一张名片，知道他有书店开在纽伦堡，本来想找机会去看看的，但却迁延错过，没有时间去，只好庄稼汉盼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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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于2012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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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书来 在巴黎莎士比亚书店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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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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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知道巴黎有个著名的莎士比亚书店，还有塞纳河边的绿箱子——旧书摊，一直想去看看。十二年前第一次到巴黎，跟着旅行团行程匆匆，又正值巴黎人潇洒度假中，别说莎士比亚书店，就连绿箱子的影子也没看见。留下几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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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又在捷克的中世纪小镇克鲁姆诺夫见过一家小小的莎士比亚书店，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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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一轮回，终于有机会再去法国，心说一定不能错过。但二十一天的行程以巴黎为圆心四处奔波，直到整个旅行的最末一天，下午四点就要赶回酒店集合赶飞机，这天上午，团员们方有时间去了各自的“朝圣路”：有一群去拜见“老佛爷”购物，有的三三两两去花神和双叟咖啡馆缅怀波伏娃和萨特，去巴黎歌剧院和罗丹美术馆，我毫不犹豫地背起双肩包，独自奔向心中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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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此行不仅要实现自己的心愿，也为一位书痴朋友的嘱托，他托我在莎士比亚书店买一本海明威《流动的盛宴》的初版本，因为海明威曾在那本书里深情地提到了这家书店的前身。他还特意提醒我：书上要盖上书店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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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这也是我在巴黎第一次脱离大部队一个人独行。城市陌生，法语不通，心中惴惴，仍勇敢前行。在当地留学的姑娘小于为我查到了莎士比亚书店的具体地址：37，RueBucherie。同时告诉我，离书店最近的地铁站是RER之B线的一站：Saint—Michel Notre—D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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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前，我做的功课都抄在一本笔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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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书店：乔治•惠特曼，巴黎圣母院西南St. Michel街上5区（拉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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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就是塞纳河左岸的二手小书店——绿箱子。售书、杂志、画册、活页乐谱、海报和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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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书店旧址：奥德翁街12号（6区）、圣米歇尔大道93号、比什利街3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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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维亚•比奇创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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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for huma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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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文章时才知道“比什利街37号”正是现在书店地址的中文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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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换了两部地铁，特别在换乘处走来走去试了好几次，方知须出站换乘……终于顺利到站。出地铁站后也颇费周折，时间一点点流逝，可自己还是毫无方向感茫茫然走着，因为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条路（后来才知这是条太小太短的路而在地图上被忽略掉了）。直到在小巷子问到一家中餐馆伙计，才豁然开朗，终于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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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莎士比亚书店跟前，我激动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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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望着这个小小的拐角边的书店，真的与电影《日落之前》里一模一样。电影一开场，男女主角阔别九年，正是在此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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