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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钥机，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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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nthony Fung（冯应谦），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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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传播与媒介批评（首届两岸三地媒介批评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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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传播与媒介批评（首届两岸三地媒介批评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媒介批评实践：宏观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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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传播与媒介批评（首届两岸三地媒介批评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
:170486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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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科学论述中的专家和非专家：从“批判性论述分析”看消息来源选择和消息来源论述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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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玲媚 李秀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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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研究动机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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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报道”（balanced reporting）是新闻学专业的重要规范，它和公正、中立和客观都是让新闻工作人员可以扮演好“守门人”或“中间人”角色的核心价值；而新闻工作人员体现“平衡报道”的方法便是让持对立立场或观点的新闻事件相关人士，都成为新闻报道中的消息来源，并且各方论点在新闻内容中都获得大约等比例的报道。“平衡报道”对于科学新闻之报道尤其重要，因为即使是受过科学报道专业训练的新闻工作人员在面对突发性科学新闻事件时，往往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或专业知识来判断特定消息来源所提供的信息之正确性，此时援引各方看法除了可以确保新闻报道内容之公平、中立和客观外，同时还能够充当效度检核以提高新闻报道内容之正确性。尤其是报道高度争议性事件之新闻工作者，更应该避免“煽色腥主义”，同时力求公平、精确，亦即透过慎选新闻来源来达成平衡报道（Fico & Soffin,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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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新闻工作人员公平、中立和客观的专业形象，新闻工作人员也会在访谈问题的措辞上特别注意（Clayman,1992;Clayman & Heritage,2002）。Clayman（1992）便发现，针对高争议性的新闻议题进行提问时，新闻工作人员多半透过借用第三者的言谈来询问访谈对象，以便让自己在新闻采访中展现中立性（neutrality）。也就是说，由于传统新闻学不允许新闻工作者在访谈中涉入个人立场，因而当新闻工作者希望将特定观点或意见结合到访谈问题中，但是又希望和其中的论点保持距离，以便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的专业角色，新闻工作者就会扮演Goffman（1974,1981）所说的“绘制者”（animator）或“作者”（author）角色，而非“原创者”（principal）；亦即直接引用第三者的言谈来形成访谈问题或在访谈问题中以自己的话语再现第三者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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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在一般人的心目当中，科学是一种比较客观的事实；但是媒体学者却认为，媒体科学论述和其他媒体论述一样，都是一连串选择（包括议题是否具备新闻价值、什么是报道重点以及由谁来代表发声）后的产物，因为某些观点被一再复制和转换而某些观点却销声匿迹（Fairclough,1995）。尽管可信度愈高的消息来源愈受到新闻工作者的青睐，同时在新闻中也出现比较正面的报道（Yoon,2005）；但是新闻工作者却发展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套选择新闻来源的方法，以科学和科技新闻报道为例，组织发言人就比工程师和科学家更常成为新闻来源（Ramsey,1999）。Sumpter和Garner（2007）也指出，新闻工作者高度依赖的新闻来源往往并非最佳新闻来源，因为这些新闻来源通常与商业、官僚体系或其他社会团体关系密切，所反映的是有利于特定商业或政治意识形态的观点。以挑战者号意外事件的相关新闻报道为例，最常被引用的新闻来源是民选以及官派的政府部门领导者、NASA管理者、工程师以及政府部门职员，而罹难航天员家属、NASA承包商、非NASA政府部门所组成的意外调查小组却很少成为新闻来源，因而并不存在所谓的平衡报道（Sumpter & Garner,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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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以英国3份主要报纸The Guardian、The Independent和The Times对于温室效应（greenhouse effect）的报道为分析对象，葡萄牙学者Carvalho（2005）就发现，温室效应在1980年代中期纯粹是一个科学性问题，但是到了1980年代晚期就成为具备高度争议性的政治议题。此外，Carvalho也指出，尽管这三家报纸的报道大抵上不脱离倡导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和新自由主义之意识形态，亦即避免持续性批评经济成长和消费；但是受到媒体经营权以及媒体与既有利益团体的关系诸种因素的影响，三家报纸在报道英国政府因应温室效应的政策和立场上并不同调。因此，媒体处理科学新闻报道其实和其他社会以及政治新闻报道没有两样，除了“新闻专业规范”（journalistic norms）的考虑外，同时也受到“政治规范”（political norms）以及“经济规范”（economic norms）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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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当政治势力或赢利考虑影响媒体对科学新闻事件的报道时，消息来源选择（source selection）以及消息来源论述再现（discourse representation）是否还会是公正、中立、客观和平衡等新闻专业规范的体现？基于社会大众对于高度争议性科学议题之理解多半来自媒体科学论述，传播学者有必要深入了解，当前媒体科学论述究竟是帮助社会大众正确理解高度争议性科学议题，还是相反地提供观点偏差的报道。然而，我们如何能够得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媒体科学论述并非客观的科学报道？本研究的目的在探讨传播学者如何能够揭示科学新闻报道中政治规范、经济规范以及新闻专业规范的相互影响关系，尤其是针对科学新闻消息来源选择以及引述内容之再现，媒体科学论述究竟是帮助社会大众正确理解高度争议性科学议题，还是相反地提供观点偏差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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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批判性论述分析与媒体科学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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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而言，“论述”（discourse）即“言谈群”（utterances），也就是在特定语境（时空脉络）中被人使用的语句群（contextualized sentences）（Schiffrin,1994）；换言之，“论述”并非跳脱语境的任何语言使用行为，而是多个语境嵌入性语言单位的集合。因此，论述研究者感兴趣的不是单一言谈，而是特定言谈如何影响其他言谈的内容，以及多则言谈所形成的语序关系（the sequential relationships between utterances）又会如何影响特定言谈的内容；因而“论述”一般都是用来指称呈现“你来我往”对谈性质的口说内容（spoken interaction）。然而，近来愈来愈多学者认为（Phillips & Jorgensen,2002;Titscher,Meyer,Wodak & Vetter,2000），不宜将“论述”局限于呈现对谈形式的口说内容，以免排除单向的“言谈”（譬如演讲、电视新闻报道）；其次，报纸、杂志以及网络等书写形式文本（written text）也应该被视为一种“论述”。因此，广义来说，“论述”可以是口说形式的谈话（talk），也可以是书写形式的文本（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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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分析学者间不只是对于如何界定“论述”存在不同看法，对于如何进行“论述分析”（discourse analysis）也有不同的主张，以至于出现下列几个不同的研究取径（approach），包括言说行动理论（speech act theory）/ Gricean语用论（Gricean pragmatics）、互动社会语言学（interactional sociolinguistics）、沟通民族志法（ethnography of communication）、对话分析（conversational analysis）、论述心理学分析（discursive psychology）以及批判性论述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根据美国学者D.Schiffrin（1994）的看法，尽管论述学者都同意，沟通内容（文本）和语境共同决定沟通内容的意义，上述“论述分析”取径对语境和文本的定义不尽相同；其次，对于语境和文本如何交互影响沟通内容的意义推论，也各有主张。以文本而言，言说行动理论/Gricean语用论以及批判性论述分析偏向单一言谈（utterance）分析，互动社会语言学、沟通民族志法、对话分析以及论述心理学分析则偏向言谈群（utterances）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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