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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饰而言,若拿贲卦中的上卦艮和下卦离相比较,可以认为,二阳之中有一阴的离卦之饰,要比二阴之上有一阳的艮卦之饰为重。也就是说,宁愿质胜于文,也不要文胜于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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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对贲卦作了详细说明,实质是要好好理解最后的上九之爻。贲卦的上九曰“白贲”。所谓“白贲”,意指文饰皆无,说的是去文饰而返质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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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九是饰之极,白是素。白贲即指饰极而素。《论语·八佾篇》曰:“素以为绚。”《周礼·考工记》曰:“凡画缋之事,后素功。”说的都是绘画时要先在画布上涂胡粉,然后施以色彩,最后再用胡粉润色一下。这样的话,白才能既成为色彩之始原,又成为色彩之究极。对白是色彩之究极这一点,我们必须予以关注。所谓白贲即白之饰。白之饰来源于无饰的素,这便是饰之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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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白贲的解释,王弼(226~249)的《易注》曰:“处饰之终,饰终反素,故在其质素不劳文饰。”伊藤东涯(1670~1736)的《周易通解》曰:“贲极反本,以素为饰。”朱子则在《周易本义》里说:“贲极而反本,复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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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质上说,饰之极即本来的无色,也就是对简素的回归。在这里,简素可以是回归的无色,也可以是原初的无色,两者只是在简素的外形上相似,而在内在精神意向上则相距甚远。为区别于原初的简素,我把前者称为回归的简素。两者的差异,就如同原始人的素描与名家的素描在内实上迥然不同、一目了然一样。这种回归的简素精神,自古以来就是日本文化的基本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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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虽概略说明了简素的形态及其内在精神。但若说简素的形态是一种新的文化,那它就会产生一些与之相适应的文化性格,而且这种性格还不是固定的。下面我们就总结性地列举几类,其中排在前面一位的即表示简素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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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复杂;贫素—豪华;朴素—装饰;潇洒—浓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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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脱—拘谨;明洁—难涩;平淡—浓艳;轻妙—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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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枯—丰满;欠缺—盈满;寡少—过剩;抑制—显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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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遁—进出;内藏—呈露;稚拙—知巧;写意—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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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观察;暗示—露出;象征—直写;未完成—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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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人工;残缺—完备;综合—分析;主观—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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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观—思辨;情绪—理知;实践—理论;回归—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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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整合—整合;反比例—比例;素朴—蘩缛;相称—非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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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化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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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较多地论述了中国的简素精神,因为我认为这对理解简素精神的真义是十分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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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所述,中国的简素文化在宋明时代达到了顶峰。但是,当概观中国文化时,与其说是简素的,倒不如说是华丽的更为恰当。而日本文化虽一直受到这种华丽的中国文化的影响,但很快就被简素化了。通观日本文化之全体,说日本文化始终贯穿着简素之精神,恐怕并不为过。这里面蕴含着日本文化的特色。若比较一下日中文化在日常生活态度上的表现,就不能不承认两者的明显差异。下面就以卑近为例说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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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建筑物一般在色彩上是豪华绚丽的,中国的烹饪具有浓厚的人工味;中国人多辩,常发表理知性、论理性的议论。与此相反,日本的建筑物是清纯而质素的,日本料理是品味鲜活而淡白的;日本人常考虑对方而控遏言语,不太喜欢发表与对手相反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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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擅长理知性的论辩,这已在其古代思想里表露无遗。比如古代中国人就写出了《周易》那样的不朽著作,用消极和积极的阴阳二极,根据交错、往来、循环、相生相克、调和等对立因素,诠释了世界的全部现象,而且在古代就已提出了类似于西洋形式论理学的学说,产生了与古希腊时代同样的诡辩派,出现了记述秘密克敌制胜的权谋术策那样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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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日本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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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明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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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条城的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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