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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茶人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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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利休堪称创设日本茶道的茶圣,其茶道,一言以蔽之,即静寂茶。所谓静寂,果真就像一般认为的是贫弱贫素吗?我看绝非如此。千利休的茶道虽以简素之精神为本,但切不可将其误解为贫弱贫素。如果是贫弱贫素的话,那就成了“冷瘠”茶道了。做这样解释的人,其实是对利休静寂茶的精神即利休茶道的根底在于简素精神这一点并不十分理解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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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休的简素茶即其静寂茶,不仅谈不上贫弱贫素,甚至可以说是把豪华推至极端后的扬弃。实际上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简素之精神。冈仓天心(1863~1913)的《茶之本》所引录的有关利休的逸话,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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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阁秀吉听说利休使庭园里盛开出美丽的牵牛花,一定要去看看。正好利休请他参加早上的品茶会。能看到牵牛花的喜悦心情,使太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利休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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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园地面平整,铺洒着美丽的石子和砂粒。太阁环视了一下庭园,连牵牛花的影子也没有看见。于是太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走进茶室,只见青铜器上被称作花中女王的一棵美丽的牵牛花栩栩如生。太阁的情绪一下子变好了。利休为之大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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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利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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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谷川等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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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美术的特质》的著者矢代幸雄氏对此有以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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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是在清寂之中只凝聚一点艳美,从而获得美感的意外之效果的最佳设计吗?……不应忘记,茶道具有这样的两面性,即作为日本人本性的丰丽之美感与警戒抑制这种美感的“孤寂”“幽静”的禅宗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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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服了这种两面性矛盾而达到其极致的正是利休的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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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真正的简素,其实就内藏着豪华的心态。而对豪华的心态刨根问底,结果就成了简素。利休静寂茶的精神,便不外乎这种简素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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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完全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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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坊录》中记载着这样一则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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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休是茶人绍鸥的弟子。有一次两人去参加一个品茶会,中途顺便到了一家道具店。绍鸥看到店里有只双耳花瓶,十分感兴趣。于是就想,如果第二天让店家把花瓶送来而举办茶会的话,想必能开成一个很有情趣的茶会。翌日一早,绍鸥派人去取花瓶,但店家已把花瓶卖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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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绍鸥听见利休在给客人们介绍品茶会的情况。这时绍鸥想,利休显然是由于搞到了那只花瓶才举办茶会的。那只双耳花瓶确实漂亮,但其形状并不好看。利休大概也原封不动地在使用这只花瓶吧!此时,绍鸥很希望花瓶的一只耳朵破损,这样好使利休去欣赏鲜花。于是绍鸥便怀揣铁锤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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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茶会一看,桌上的确摆放着那只用于装饰的花瓶,但花瓶的一只耳朵已经没了。绍鸥见状很是感佩,便从怀里拿出那把无用的铁锤,一边讲述事情的原委,一边褒奖了利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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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会是鉴赏综合美的最好机会。一般认为,在茶会上,完整的综合反而会有损美感,所有完成品都感觉不到余韵余情,在完成品那里谈不上生命感。所以茶道往往在壁龛处悬挂绘卷物的不完整之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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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绍鸥和利休心里,这只花瓶的一只耳朵被损坏才好呢。因为他们认为,不完全的东西反倒会有余韵余情。在这些茶人看来,未完成、未整合的东西里更具有孤寂和幽静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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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户茶碗[114] 里有著名的“筒井筒”。该茶碗原为筒井顺庆(1549~1584)所持有,后到了太阁秀吉手里。有一次,因身边侍从失手而掉到地上,茶碗被摔成五个断片。侍从因害怕太阁生气而惶惶不可终日。这时细川幽斋(1534~1610)模仿《伊势物语》的古歌,吟咏了这样一首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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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井筒,一分五,井户茶碗激怒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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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吉听后,怒气随之消解。收集断片而被修复后的茶碗,至今仍留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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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最有名的茶碗中有一只叫“蚂蝗绊”的宋青瓷茶碗。听说该茶碗曾因出现龟裂而被送至中国修理,结果中国人用粗铁锔上后把茶碗送了回来。在中国称这样的修理法为“蚂蝗绊”,该茶碗便因此而得名。用铁锔把具有高贵胴体的青瓷茶碗衔接在一起,这种修缮方法在日本人看来,反而更显情趣。(参见矢代幸雄《日本美术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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