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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中所以能透过刹那间的直觉感受洞悉其理性的必然的内容,是要靠相当的审美经验和文化素养的。马克思指出:“只有音乐才能唤醒人的音乐感觉,对于不懂音乐的耳朵,最美的音乐也没有意义(感觉),就不是它的对象。”对于绘画,也要有“一种能感受形式美的眼睛”。显然,审美感受视听的生理特点,的确对美感有着影响,但绝不能否认,只有“能感受音乐的耳朵”,听到的才是优美和谐的曲调、节奏和旋律,感受到的是鲜明动人的音乐形象,而非快慢强弱的音响;只有“能感受形式美的眼睛”,看到的才是形体、线条、色彩的美,才是形神兼备的形象,而非五颜六色的颜料。这里,说明后天的训练(艺术修养)对美感的差异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刘勰说“圆照之象,务先博观”,要“博观”,方能“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2〕。我国几千年来优秀的历史文化积淀,孕育着代代迁客骚人、艺术大师,创造出无比丰富浩如烟海的文化艺术,供后人欣赏品味,没有深邃精湛、广博丰富的文化教养、思想水平、认识能力以及与审美活动相关的艺术修养,是难以有深厚的美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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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心理心境的变化,也直接影响审美感受:欢喜时,山河扬眉,翠柳翩跹;忧伤时,管弦呜咽,风月凝愁。客观世界无不随人的心理情感的变化而变化。每个人生活实践的独特性,对客体事物的选择、感受和观察的侧重也不相同。“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花鸟何以潸然“溅泪”、“惊心”?实则是诗人对那个时代的“感恨”,是此时此地的诗人真情实感的写照。一个人遭到不幸,面对红杏枝头、炊烟杨柳、人面桃花、一池春水,没有美感,这往往因为美感受到功利的、实用的、伦理的甚至科学的等方面注意力的压抑,使审美注意力得不到发挥,形成不了兴奋中心。诗人画家,面对同一客体对象,此时彼地,心境不同,或则喜悦,或则忧伤,其联想和想象不一样,审美感受的个性差异迥然。黑格尔曾说“真正的创造就是艺术想象的活动”〔3〕,“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4〕。“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同样也十分强调艺术想象的重要性。可见文学创作离不开想象,而审美观照也是必不可少的。总之,独特的个人心理感受(包括联想和想象),个人文化修养的积累成果,是造成美感个性差异相当重要的主观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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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无达诂”,语出董仲舒《春秋繁露》卷三《精华》。“达诂”的意思是确切的训诂或解释。这是古代诗论的一种释诗观念,发展为对诗歌及文艺的一种鉴赏观念,实质泛指文学艺术鉴赏中审美的差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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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艺术鉴赏中,由于诗的含义常常并不显露,甚至于“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白居易《与元九书》),加上鉴赏者的心理、情感状态的不同,对同一首诗,常常因鉴赏者的不同而会有不同的解释。所以,“诗无达诂”在后世又被引申为审美鉴赏中的差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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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唐朝诗人孟浩然捕捉了春晨的瞬间感受,以清浅的语言传示了大自然融融春意。诗人在《春晓》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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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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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闻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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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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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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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译者审美的差异性,产生了多种译文版本,现取两个版本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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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 slept in spring not conscious of the d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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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 heard the gay birds chattering all ar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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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remember, there was a storm at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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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y, how many blossoms have fallen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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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ed by Robert Payne,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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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Late! This spring morning as I awake I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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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round me the birds are crying, cr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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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orm last night, I sensed its fu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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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many, I wonder, are fallen, poor dear flow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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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ed by Weng Xianliang, 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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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闻啼鸟”,第一个译者的译文是gay birds chattering,第二个译者竟然译成了all round me the birds are crying, crying。且不说两译在形式上的迥异,单从情绪上来讲,居然是一喜一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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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现象并非不正常,钱钟书先生曾经如此解释:“吾诗中之意,惟人所寓。吾所寓意,为己设;他人异解,并行不悖。”(转引自钱钟书《也是集》第1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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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注意的是,所谓翻译审美的差异性,主要并不在于如此“一喜一忧”的极端的例子,差异性的主要表现在于情感的深浅、视角的不同以及着笔的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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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勒说:“从感觉的被动状态到思想和意志的主动状态这一转变过程,只有通过审美自由这个中间状态才能实现……总之,若是要把感性的人变成理性的人,唯一的路径是先使他成为审美的人。”席勒此言让我们感受到审美的主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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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差异性的存在,同一部作品,甚至同一个短句,译者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以其情而自得,这是翻译过程中常见的事实。即西方所说的,有一千个读者,即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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