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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美感,存在于英汉两种不同的语言,但是,其异其殊,也赫然在目:模糊美感,在汉语,它是主流美,而对于英语而言,则是支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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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任何语言中都有模糊性存在,但汉语的模糊性呈现了更多普遍存在的个性特征。有的学者在经过计量调查之后,得出以下结论:我们曾对汉语60种辞格,初步地一一进行分析。单从定义及典型例句来看,与模糊修辞密切关联的约占4/5。就是那些依靠语法结构为重要标志的辞格,在汉语表达中,也常常与其他模糊词语、句式、辞格综合运用,因而也与模糊修辞联系起来。〔18〕这种统计分析尽管还不足以反映汉语模糊性的全貌,但也具有相当的代表性,因为修辞是更有效运用语言的一种艺术。英语行文讲究简洁明快、逻辑严谨、文风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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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欧语系中,词类和句子成分之间一般有对应关系。要打破对应,往往要通过构词手段或句法手段使词性转化。汉语则不同,汉字是平面型文字;与线型文字的向外延展性不同,汉字字型象一个封闭的王国,充满了向心力。人的目光往往留连于单个的字而非连续的词,字与字之间在意义与外形上的联系就很弱,充满独立性。词除了具有其主要的句法功能外,往往又是多功能的,且字形是同一的,这就便于造成汉语的模糊性。“内部结构与外部形态的特殊性,增强了汉字的表意功能与暗示能力,造成了汉语模糊性的特殊化和普遍性。”〔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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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汉语见证了汉民族文明发展的历程,形成了委婉、含蓄、藏而不露的民族性格,致使汉语的模糊性特征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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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希腊始,西方哲学围绕“逻格斯中心主义(Logocentrism)”展开,强调理性、现实、语言相互间的对应统一。理性认知精神被归结为语言对现实本质的概括阐释,注重语言运用的逻辑与规范,相信语言逻辑与事物逻辑相吻合,使语言服从现实,受现实支配。这种语言观,使西方叙事诗学建立在哲学认识论基础上,确立“摹仿说”理论。近代以来,自然科学的成就,科技理性的发达,使理性认知传统进一步加强,认识论成为西方哲学的基本视野,逻辑化的语言被认为是表达真理唯一可靠的工具。叙事诗学更向哲学靠拢,以如实描绘社会现象达到透视现实事物本质为目的,使反映现实事物的“真实”成为文学评价的首要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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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先生在评价司空图的《二十诗品》时点明了语言模糊性在英汉语中的审美地位差异:“(《二十诗品》)妙就妙在模糊上。模糊能给人以整体概念和整体印象。这样一来,每个读者都有发挥自己想象能力和审美能力的完全的自由,海阔天空,因人而异,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那一份美感享受;不像西方文论家那样,对文学作品硬做机械的分析,然后用貌似严谨、科学的话语,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牵着读者的鼻子走,不给读者以发挥自己想象的自由。如果给点自由的话,也决不会太多。”〔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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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表现形式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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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的模糊表达,营造了汉语的主流美感,是一种重要和常见的描述笔法。它既是艺术品位,又是语言修养;既是风格笔调,又是表达技能。作品的艺术魅力,作品的艺术感染力,皆离不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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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汉语相比较,英语的模糊表达,较多功利色彩。比如运用抽象词汇,以示学问修养;利用词汇的转移,追求表达之形象;运用各色辞格,以求委婉;运用歧义,获取幽默,等等。因此,英语模糊表达带来的美感,从审美视角看,即处于非主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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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汉语模糊表达常见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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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1 语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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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在《吾国与吾民》中指出:“昔日之科举制度,亦为一种灵才之考试,故中国人盖已久经琢磨于辞藻之美的使用法与机灵之文学特性,而诗的培养尤足训练他们养成优越的文学表现技巧和审美能力。”〔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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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为模糊表达准备了丰富的语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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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音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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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的叠音词,不仅音美,而且意美,意美就美在模糊,美在让读者心领神会,却难以逻辑与分析使之精确化。比如写女孩,用“楚楚”二字,写杨柳,用“依依”二字,写桃花,用“灼灼”二字,写笑容,用“浅浅”二字,等等。从“楚楚”到“浅浅”,读者能感悟其妙,却有几人能说清其状?有几人能道明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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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语言的词是“音义结合的任意体”,它们也有其形,但那形只是对语音的记录(是否忠实记录是另一回事)。汉语的字却是形音义三位一体:一个字形,一个音节,一个意义。但汉语的字有着比西方语言词的形体大得多的自主权:它表音节是必然的,但表意与否却可以有程度的不同,有时较实,有时较虚,有时更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这就造成了在西方语言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即在不少情况下,一个字的出现并不是为了表示它所代表的意义,而只是为了表示这里需要一个音节。〔22〕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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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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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ind so swift, the sky so steep, and gibbons 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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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 so clear and sand so white, backward birds 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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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oundless forest sheds its leaves shower by sh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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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less River rolls its waves hour after h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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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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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d grass spreading o’er the plain, with every season come and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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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古诗词中含有几分模糊色彩的叠音词,如“萧萧”、“滚滚”、“离离”等,翻译成英语后,原有的可以吟诵再三的美感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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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在现代汉语中也屡见不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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