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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30 汉语的这种自由舒展、意在言外的意会性,训练了汉民族的非形式思维。对待一句非常简单的话语也要认真意会,不断反思,才不至于使解码过程出现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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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32 汉语中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如“人活一口气”、“救火”、“恢复疲劳”、“感冒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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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34 2.2.1.4 意境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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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36 意境是:“文艺作品中所描绘的客观图景与所表现的思想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具有虚实相生、意与境谐、深邃幽远的审美特征,能使读者产生想象和联想,如身入其境,在思想情感上受到感染。”(《辞海》1999缩印本)简而言之,意境就是在读者头脑中所产生的一种情景交融的诗意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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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38 意境是我国古代文论的核心范畴之一,也是我国现当代文学评论中最常用的概念之一。在西方文论范畴大量充斥我国批评文本的情况下,意境之所以能够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完全是因为其独特性。意境的独特性可以从两个层面上来认识。其一,意境的产生及流传,不是外国影响我们,倒是我国影响了外国。其二,意境的独特性还表现在,它是中国的“特产”,国外难以找到与之相似或相对应的概念。意境二字的英译历来困惑译界,现在比较流行的译文是:artistic conception。显然,这是一个牵强而浅薄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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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40 汉民族善于由具体到抽象的联想综合。在文字表达中强调整体的表达,主张藏而不露,欣赏那些似是而非、只可意会的意境。意境往往注重人的主体印象,避免对事物进行客观描述,带有更灵活的审美情趣,言有尽而意无穷,让人在模糊中根据自身的经验去体会、遐思。如《乐府诗集·杂歌谣辞》中选入的《敕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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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42 敕勒川,阴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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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44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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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46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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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48 这首小诗以苍苍天、茫茫地为广阔的远景,以崇山峻岭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为中景,展现了一幅何等辽阔、粗犷,何等气势恢宏雄浑的图画!风吹草低,群群牛羊时隐时现。全诗整体的模糊美诞生了不可抗拒的意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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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50 Chile 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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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52 Chile R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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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54 Lies under the Dark Mounta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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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56 Where the sky is like the sides of a 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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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58 Stretched down over the Great Step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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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60 The sky is grey, gr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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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62 And the steppe wide, w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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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64 Over grass that the wind has battered 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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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66 Sheep and oxen ro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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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68 (Arthur Waley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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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70 译文虽大体上传达了原诗的意义,但对其整体恢宏的模糊美意境却表现不足。诗歌的意境美,是在现实美的基础上的升华,它融和想象与联想,并唤起审美主体对美的更深层次的感受。“天苍苍”、“野茫茫”分别被译做了The sky is grey, grey和And the steppe wide, wide。虽然译者已经使用了英语叠词,来再现汉语词汇蕴含的意境,但是,“苍苍”二字之意境,绝非grey, grey所能传递,更何况,汉语的这个“苍”,也绝非英语之grey可写也。由于英语在这方面存在的先天不足,音韵无法出彩,词义无法模糊,意境也就自然无法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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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72 2.2.1.5 文言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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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74 中国的文言文“不是像希腊文、拉丁文那种‘全死’的‘外国文字’”,古今汉语“一脉相承”,“白话和文言的关系千丝万缕割不断”。〔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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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76 王国维曾抱怨古文词汇“意义甚为广漠,无论说天说人时,皆可用此语”。或许是出自于一种综合把握对象的思维定势,古人好像不愿意一开始就精确定义一个词或概念的所指,而是习惯于在一种动态过程中,在意义的网络中确定意义。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在古汉语中,意义的确定确实要靠一种语感,要靠领悟,而不是一种科学、逻辑与理性的把握。〔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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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049978 文言堪称是现代汉语的根基。文言之美在很大程度上美在其古朴典雅,美在精炼朦胧,或曰“模糊”。同一个意思,中西哲人的表达风格各异。如老子说:“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也。”(《老子·道德经》第二章)类似的意思在赫拉克利特那里却变成了:“统一物是由两个对立面组成的,所以把它分成两半时,这两个对立面就显露出来了。”孔子对智慧的定义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论语·为政》)亚里士多德却说:“智慧就是有关某些原理与原因的知识。”〔29〕赫拉克利特和亚里士多德的语录无论从其原文还是译成现代汉语其精确性依然,而老子和孔子的语录就必须通过一番领会才能得到其真谛。这种“近路不走”的表达却体现出一种别样的模糊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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