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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秘演诗集序[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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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少以进士游京师[40],因得尽交当世之贤豪。然犹以谓国家臣一四海[41],休兵革[42],养息天下以无事者四十年[43],而智谋雄伟非常之士[44],无所用其能者,往往伏而不出,山林屠贩[45],必有老死而世莫见者。欲从而求之,不可得,其后得吾亡友石曼卿[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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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卿为人,廓然有大志[47]。时人不能用其材,曼卿亦不屈以求合。无所放其意[48],则往往从布衣野老[49],酣嬉淋漓,颠倒而不厌[50]。予疑所谓伏而不见者,庶几狎而得之[51],故尝喜从曼卿游,欲因以阴求天下奇士[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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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秘演者[53],与曼卿交最久,亦能遗外世俗[54],以气节相高。二人欢然无所间[55]。曼卿隐于酒,秘演隐于浮屠,皆奇男子也,然喜为歌诗以自娱。当其极饮大醉,歌吟笑呼,以适天下之乐[56],何其壮也。一时贤士,皆愿从其游,予亦时至其室。十年之间,秘演北渡河[57],东之济、郓[58],无所合,困而归[59]。曼卿已死,秘演亦老病。嗟夫!二人者,予乃见其盛衰,则予亦将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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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曼卿诗辞清绝,尤称秘演之作,以为雅健有诗人之意。秘演状貌雄杰,其胸中浩然[60],既习于佛,无所用;独其诗可行于世,而懒不自惜,已老。胠其橐[61],尚得三四百篇,皆可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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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卿死,秘演漠然无所向[62]。闻东南多山水,其巅崖崛峍[63],江涛汹涌,甚可壮也,欲往游焉,足以知其老而志在也。于其将行,为叙其诗[64],因道其盛时以悲其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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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是欧阳修于庆历四年(1044)写给仁宗皇帝的一封奏章。景祐三年(1036)范仲淹、欧阳修等因议论朝政,倡导改革,被吕夷简等视为朋党,加以贬逐。自此“朋党之论”一直延续多年,阻碍着所涉人员的重新任用。庆历三年(1043)宋仁宗启用范仲淹等推行新政,政敌再次攻击范仲淹等为朋党,欧阳修作此文回击。朋党,人们因某种相同的志趣、目的和利害关系而聚结在一起,古代使用时往往含有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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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幸: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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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同道:在道义上彼此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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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禄:俸禄。古代当官才能得到俸禄,这里引申为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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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党引: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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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贼害: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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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守:信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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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共济:共同干一番事业。济,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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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但:仅,只。退:罢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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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尧:上古明君,三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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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共工、(huān欢)兜:尧时奸臣,与三苗、鲧一起被称作“四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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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八元:指上古高辛氏的八个有才德的儿子。八恺:指上古高阳氏的八个有才德的儿子。元、恺,都是善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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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佐: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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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进: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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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皋(ɡāo高)、夔(kuí奎)、稷(jì记)、契(xiè谢):都是舜时贤臣,分掌刑法、音乐、农事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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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纣有”四句:见《尚书·泰誓上》,相传为周武王伐纣时的誓言。纣,商朝亡国之君帝辛。亿万,极言人数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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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用以: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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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汉献帝:刘协,东汉最后一个皇帝,189年至220年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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