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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的“拨火棍搅面——骚搞”中,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为什么搅的意义指向搞?这并不是两个字都是动词这么简单,而是两个字的读音是相同的,搅(jiɑo3)在四川口音中读为ɡɑo3,与搞同音。类似的语音现象在下面这个歇后语中也有所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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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背后落雨——该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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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歇后语在《四川方言词典》中记为“街背湿”。场镇背后就是街背后,下雨了地上湿,那就是“街背湿”。街(jie1)在四川口语里读为ɡɑi1,正好与该(ɡɑi1)同音,“街背湿”谐音为“该背时”,即该倒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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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四川方言里与街同音的阶(jie1)也读为ɡɑi1。而地窖的窖(jiɑo4),也读为ɡɑo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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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分yɑn声字读为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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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有一种运用方言语音来对应地名的游戏。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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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脚下屙尿——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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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农村煮饭,没有蜂窝煤,没有天然气,只有树枝、秸秆等燃料。烧下的草木灰常常堆在灶下。而襁褓中的小孩一时尿急,父母来不及抱他上厕所,便会将尿撒在灶下的草木灰里。这样做,一是为了避免撒在地上影响卫生,二是不浪费尿水,撒在草木灰里,和成灰粪正好肥田。这样一来,小孩撒尿自然是淹了灰。淹(yɑn1)在四川口音中省去声母y,正好与安(nɡɑn1)同音相谐。而灰与徽本来就同音,因此淹灰便成了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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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以淹(yɑn1)和安(nɡɑn1)同音相谐的四川方言歇后语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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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子过河——安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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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儿过河,如果只淹到大腿,那么矮子过河就会淹到心口(胸口)。“淹心”对应四川方言里的安心,是成心、故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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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部分xiɑn读为h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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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口袋装盐巴——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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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口袋,质地较稀,今日的精盐装进去是肯定会漏的。但是旧时的盐杂质较多,往往呈块状或板状,所以叫“盐巴”,在吃之前还要放到碓窝里去研细。川语里呈块状或板状的物体都可加“巴”的词缀,像土巴、锅巴、牛肉巴等。这在《蜀语》里是有说法的:“干肉及饼曰巴。牛肉曰牛干巴,荞麦曰荞巴,盐块曰盐巴,土块曰土巴之类。”块状、板状的盐巴装在麻布口袋里自然漏不出来。农家小户一般不会用容量较大的麻布口袋装盐。这里用大袋子装盐的大约是个盐商,他正在向顾客保证:这袋盐巴质地纯正,保证味咸——包咸。咸(xiɑn2)在四川口语里读为hɑn2,与涵同音。故而“包咸”谐音为“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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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组歇后语也与“咸”的特殊读音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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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皮头装盐巴——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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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皮头”的意义指向“心”,“盐巴”的意义指向“咸”,合起来就是“咸心”。因“咸”读为hɑn2,与“寒”同音,所以咸心谐音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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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咸”外,四川方言里的“衔”“陷”“苋”字皆读为hɑn2。以“苋”为例,街头小商贩常将苋菜写为“寒菜”,却不知苋菜又称凫葵,寒菜又称芸薹,两者本不是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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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闲暇”之闲,用在特有的词汇里,也读为hɑn2。《蜀语》:“村市曰场。入市交易曰赶场,三、六、九为期,辰集午散。”四川叫赶场,其他地方有的叫赶集,有的叫趁墟。这是商品经济尚不发达时的一种贸易方式,至今一些农村还保留着这样约定俗成的习俗:相邻两个场镇,如果一地是逢单日赶场,那么另一地便是逢双日赶场。比如中江县相邻两个乡镇,广福镇逢单日赶场,积金镇逢双日赶场。逢赶场的日子叫逢场天,不逢场的时间叫闲天。闲天在村民的口中说出来便是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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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能反映四川特殊音韵现象的歇后语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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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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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一位北方同学来电问:宜宾是否有个蓝旗县,怎么在地图上没找到?我问她是哪两个字,她说可能是“蓝旗”这两个字。我嘀咕了好一会儿问:不会是南溪吧?她又确定了下,说:正是南溪。她说,有朋友家住南溪,叫她来玩。但是电话里没问具体是哪两个字,只听到是“蓝旗”,于是转个弯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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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南溪”误听成了“蓝旗”,这不能怪她。“南”与“蓝”,一个是鼻音,一个是边音,这本来就容易混淆,何况川人读鼻音全读为边音呢!溪(xi1)误为旗(qi2),这也不能怪她,大约那位南溪朋友是用四川话和她交流。因为溪在四川方言中读为ji1或qi1。电话声音不清晰,就把qi1听成qi2(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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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宾的南溪被误听成“蓝旗”,这是方音使然。宜宾古时称为叙府、叙南,这是以《尚书·禹贡》“西戎即叙”之义命名的。“叙”在当地读为“遂”,在明末的《天下郡国利病书》中,顾炎武就特别强调了这个读音:“叙南古戎州,取西戎即叙之义,蜀人呼叙为遂。”(明)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续修四库全书本》(第59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644页。“叙”读为“遂”,这是明代的方言音,而现在刚好倒了个,在今日四川方言里往往把“遂”读为“叙”。比如说遂宁,常被称为“叙宁”。如果不特意说明,外省朋友听来恐怕又要一头雾水,不知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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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笔者参考《成都通览》“成都之土语方言”,《四川方言与普通话》第二章“四川话与普通话在语音方面的异同”与《成都话方言词典》附录“成都话与普通话常用字对音表”等资料,将四川话方言里的部分特殊语音现象作简单的罗列。为了使读者对这些特殊读音一目了然,这里使用汉语拼音字母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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