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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段落里,先是写了父亲的衣着,黑布小帽,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让读者有个基本的印象,然后描写他过铁道的细节,“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最后是作者的感受,这里没有难过或者感动这样的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显示了两个人都不善言辞,也不太愿意去表达的隐忍。这段文字一共不过143个字,写出了深深的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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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煮酒论英雄”也有一段场面描写,写出了曹操和刘备喝酒时候的细节。曹操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正巧赶上打雷,刘备赶忙谎称是打雷吓得他掉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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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两人喝酒说话,但是作者在这里放大了几个细节,先是曹操说两人是天下英雄,刘备听到后心里一惊,吓得手中筷子落地。然后更突显细节的是,刘备怕曹操发现自己这个小举动,赶紧谎称是打雷吓得他丢了筷子。这几个细节,非常巧妙地刻画出曹操的狂妄以及刘备的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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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个场景,有没有使用细节描写差别会很大。下面这个练习表中有一个示例,分别是简单的一个场面和融入了细节的场面。大家可以比较两者的不同,并对照看看到底可以从哪些角度增加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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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5-7 场面细节练习表(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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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侧面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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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事物的感知一方面来自于事物本身呈现的特点,另一方面来自于外界对事物的评价和反馈。这也启发我们,写作中的细节不一定是写当事人和当时发生事情的正面,有时候,通过侧面描写,反而能更好地凸显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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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一篇文章说到一个人工作很干练,用了这样一个句子,“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开始回复积攒了一个礼拜的邮件,回完,咖啡还是热的。”这段话里,没有提到一个“快”字,但是主人公麻利的风格已经跃然纸上,而且冲咖啡、快速回复邮件这些元素,体现了主人公的身份和日常生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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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面描写不只在小说里有用,在其他文体中,也可以起到烘托主题的作用。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一书中有这么一段,“在南方小镇深圳,一位叫王石的27岁文学青年正枕着一本已经被翻烂的《大卫·科波菲尔》,睡在建筑工地的竹棚里。”这段话很简单,但是细品起来,有好几个侧面描写。首先,“27岁的文学青年”跟我们理解的日后成为地产大佬的王石形成反差,这从侧面描写了王石在那个时候的状态;其次,“被翻烂的《大卫·科波菲尔》跟建筑工地形成反差,谁会在建筑工地看这种书并把它翻烂了?这从侧面描写了王石特立独行的性格。”再次,“枕着一本书睡在竹棚”,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王石当时的境遇。看起来并不是太好,他渴望着寻求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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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面描写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叫外人评价法。通过其他人的嘴,把作者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第二种叫外界反映法。通过外界的反馈,衬托出叙述主题的特点。比如描写某人武功高强,可以去描写他的对手有多害怕他;第三种叫两侧包抄法。不正面写人和事,而是写人和事另外的方面,比如写人物时,写他的朋友、他的身世、他的家人。写事情时,写前期的准备、外界的评价、参与其中的人、中间的波折,尽量通过这些客观中立的事实,让读者自己去构建对文章主题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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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水浒传》里面曾多次提到宋江,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对他的正面描写,而是别人口口相传的宋江的故事。越是如此,江湖上的传言越多,宋江讲义气、仗义疏财的形象就越发清晰了。以下节选了《水浒传》的内容,也是别人眼中的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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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晁盖与吴用,公孙胜,刘唐,三人道:“你们认得那来相见的这个人吗?”吴用道:“却怎地慌慌忙忙便去了?正是谁人?”晁盖道:“你三位还不知哩!我们不是他来时,性命只在咫尺休了!”(提到宋江的帮忙)三人大惊道:“莫不走了消息,这件事发了?”晁盖道:“亏杀这个兄弟,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原来白胜自已捉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将带若干人,奉着太师钧帖来,着落郓城县,立等要拿我们七个。亏了他稳住那公人在茶坊里俟候,他飞马先来报知我们。如今回去下了公文,少刻便差人连夜到来捕获我们。却是怎的好?(这段描述,侧面反映出宋江非常会处理问题)”吴用道:“若非此人来报,都打在网里。这大恩人姓甚名谁?”晁盖道:“他便是本县押司,呼保义宋江的便是。”吴用道:“只闻宋押司大名,小生却不曾得会。虽是住居咫尺,无缘虽得见面。”公孙胜,刘唐都道:“莫不是江湖上传说的及时雨宋公明?”(大家口口相传的宋江)晁盖点头道:“正是此人。他和我心腹相交,结义兄弟。吴先生不曾得会?四海之内,名不虚传!结义得这个兄弟也不枉了!”(仰慕却仍然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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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环境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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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就事论事反而不容易引起读者的注意,这时候,宕开一笔,写点跟这个事有关系但又不是太相关的内容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写写事件发生时候的环境、天气、房间的陈列,看似跟主题不相关的对话,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更容易帮助读者去还原事件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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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来说,《中国新闻周刊》有一篇写歌手汪峰的文章,它是这样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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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郊区一个安静的艺术区中,汪峰的紫色劳斯莱斯就停在门口,挨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如今,汪峰是中国最富有的摇滚歌手。这一天,是他和乐队排练的日子。差不多两周后,汪峰在2015年的大规模巡演即将开启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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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这一段内容除了演出时间之外什么也没说,但是细心的读者一定发现了几个环境的元素:北京郊区、安静的艺术区、紫色的劳斯莱斯、黑色的宾利,这些细节一定不是作者无意放上去的,他可能已经在为后面的叙述做了某种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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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描写怎么写呢?一般来说有三种方法。第一种,自然环境描写。所谓环境是心情的反映,处在某种情绪中的人只愿意体会跟自己心情相近的环境,比如紧张的人看不到艳阳高照,他脑袋里都是没完没了的蝉鸣;焦虑的人虽然走在太阳地里,但他看到的都是太阳映照下自己的影子。一般自然环境描写可以帮助作者传递事件发生时的情绪。第二种,闯入者描写。闯入者既可以是闯入的人,也可以是突发事件。我们生活中会不断出现闯入者的:突然插队的车,突然进来的快递员,突然接到的电话等,但大部分时候,我们自动过滤掉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但是在某些时候,把闯入者当成环境的一部分,可以增加真实性和戏剧性。第三种,外界大环境描写。我们常规理解的外界环境是指周边的环境,但是放远了看,在每一个时刻,全中国、全世界都同时有很多事情在发生,这些事情可能很宏大,可能跟文章讲述的内容没有直接关联,但有时候,用细节展现宏观环境对现实的影响,可以呈现某种必然性和戏剧性。比如“9·11”事件,本身是一个恐怖袭击事件,但这个事件如何作用于人的内心,如何影响了那一天的很多事,这种把大事往小了说的用法,就是对外界大环境的细节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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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一书中讲到1994年的经济形势。书里头有两段很具体的环境描写,写出了那个年代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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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春天,人们都沉浸在“生命核能”所引发的热情之中。如果说,野心迸发的地方,是一个时代的火山口,那么,1994年前后,中国商业的火山口,就在保健品和饮料食品领域,全中国最有野心的企业家们都亢奋地拥挤在那里。在过去的4年里,全国保健品生产企业从近百家增至3000余家,平添30多倍,品种多达2.8万种,年销售额高达惊人的300亿元,增长12倍。保健品产业成为全国发展最快、最引人注目的“黄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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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上一年,国内最大的保健品公司广东太阳神的营业额达到了创纪录的13亿元,利润高达3亿元,太阳神以一种前卫、先锋的姿态远远地跑在所有中国企业的前面。1994年7月,美国世界杯足球赛期间,太阳神在中央电视台的直播节目中播出了一条长达45秒、名为《睡狮惊醒》的形象广告:黄河千年冰破,长城万里鼓鸣,一头东方雄狮昂然而起,仰天长啸,“只要努力,梦想总能成真——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的爱天长地久”,宣言体般的广告词和精致壮美的画面,构成了一股撼人心魄的激情冲击力。太阳神第一次把理想主义的光芒照射到了平庸的商业广告之中,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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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的状态靠比较产生差别,有了轻才能显示出重,有了缓才能显示急,同样地,细节描写是跟一般性叙述匹配出现的。一篇文章里要有简要叙述的部分——简单交代故事和人物,也要有细节描写的部分——花大量笔墨去讲清楚一件事,只有这种状态交替才能形成重点,才能抓住人们阅读时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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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时代,读者对文章中细节描写的要求大大加强了。因为细节可以带来更多的画面感,也更容易帮助读者进入阅读状态。好的细节描写能牢牢地抓住读者,也能塑造出让人过目不忘的形象和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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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细节描写体现写作者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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