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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午的太阳,照得山边的路闪闪地发白光。山脚大松树的树身上流着黄白色的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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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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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光在窗纸上微微地摇动,落叶掠下来在窗影上画了很粗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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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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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二例都是侧面描写,并不琐碎地把暑日或初冬的光景来说,而暑日或初冬的光景却已活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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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从机智的一方面的说明。机智还可从别一方面说:就是文字有精彩的部份,和平常的部份可区别。文字坏的,或者是句句都坏;文字好的,却不是句句都好。一篇文中,有几句甚或只有一句好的,有几句平常的。在好的文字中,这好的几句的位置,常配得很适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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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常的文字中,加入几句使成好文字,这种能力是作文者大概必须的。特别地在作小品文时,这能力格外重要。在小品文中,要有用一句使全体振起的能力才好。试看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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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小的菊科花开出来使人全不经意,却颤颤地冷冷地铺满了庭阶。无力的晚阳,照在那些花的上面,着实有些儿寒意。原来秋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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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绍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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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末句,是使全体统一收束的,在文中很有力量。如果没有末一句,文字就要没有统一,没有馀情了。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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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坐在椅子上诵读英文,忽然一个蚊子来到脚膝下;被它一刺,我身一惊,觉得很难忍;急去拍时,已经飞去了。没有多少时候,仍旧飞近我身边,做嗡嗡的叫声。我静静地等它来,果真它回到原处,它伸直了脚,用口管刺入我的皮肤,两翼向上而平,好像在那里用着它的全副精神似的。我拍死了它,那掌上粘湿了的血水,使我感得复仇的愉快和对于生命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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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君《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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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所以还算好的,关系全在末一句。如没有末一句,全体就没了意义。以上二例都是以末一句使全文振起的,其实有力的句子并不一定限于放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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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虽就描写文而说,其实所谓侧面观察,所谓一句使全文振起,不单限于描写文,在议论、感想等类的文字中,也很必要。在议论文感想文中,所谓“警句”者,大都是侧面观察成功的,有振起全文的能力的。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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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们何等幸福啊!他们自己随意选择了扮作喜剧或扮作悲剧,要苦就苦,要乐就乐,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在实生活上却不能这样。大抵的男女都被强迫了做着自己所不愿做的角色。这个世界是舞台,却没有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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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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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日地过去,无论哪一日,差不多都是空虚,厌倦,无聊,在后也不留什么的痕迹!一日一日地过去,这些时间,原实是无意味无智的东西,然而人总希望共同生存。他们赞美人生。他们将希望摆在人生上面,自己上面,及将来上面。啊!他们在将来上面期待着怎样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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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他们认作来日不像正在过着的今日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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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们并未想过这样的事,他们全不喜想,他们只是一日一日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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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明日,明日!”他们只是这样自慰,直到“明日”将他们投入坟墓中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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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等入了坟墓,他们也就早已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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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格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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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二例都是名文,寥寥数言中,实已喝破真理的一面。其末句都很有力,使人读了怒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知如何才好。又本章第一节所举的《鸡》,差不多全体是警句,可以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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