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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里头常常有利用暗示的地方。如《一个小农家的暮》(1)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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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着个十年的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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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从田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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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角里挂上了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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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坐在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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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弄着只亲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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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踱到栏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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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看他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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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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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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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新酿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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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快乐”“安逸”“满足”“幸福”那些字眼,但是我们读了之后,可以想到那个农人的生活怎样快乐和安适。又如李煜的《虞美人》(2)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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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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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答语不说有哪一种的愁,也不说有多少分量的愁,却用一个譬喻来了事,好像有点答非所问。然而愁好比一江春水,分量的多还用说吗?江水东流,滔滔滚滚,遇着大风和石岸,就激起汹涌的波浪,而愁正同它相像,其起伏重叠,没有一刻的停息,不是很可以想见了吗?所以这似乎答非所问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实在是富有暗示作用的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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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诗、词,文章里头也可以找出许多利用暗示的例子。如《项脊轩志》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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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东犬西吠;客逾庖而宴;鸡栖于厅。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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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衰落”“离乱”“不成体统”那些词、语,然而读了“东犬西吠”以下几句,一个衰落的大家庭怎样过着不和洽无秩序的生活,已经可以想见。这是暗示的效果。又如《书叶机》(3)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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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溃舰中或争轧诅神,必曰“遇岱山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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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句,不必详说海盗怎样惧怕叶机,而读者自然可以意会。这也是暗示的效果。文章又有全篇利用暗示的,不说本意,而用一个借喻来传出:这情形在寓言或讽刺文里最为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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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以能使读者体会得出为条件。如果读者无论如何体会不出,那就是缺漏和晦涩,而不是暗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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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均见本书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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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话七十二讲 第四十二讲 报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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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生活非常繁复,个人和社会的关系的密切比较古代加增到不知多少倍,每个人必需知道和他相关的许多事物,然后可以应付当前的生活。为着适应这一种需要,应用文里头的报告书就占着很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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