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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us Mariam vidit. Mariam Paulus vid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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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dit Paulus Mariam. Vidit Mariam Pau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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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词序会这么自由呢?因为主语有主格标记,宾语有宾格标记,动词还有跟主语相配的一致标记,所以不管词序怎么变化,谁是主语谁是宾语是不会搞错的。也就是说,这六种说法只是词序不同,结构并没有变,都是“主—动—宾”结构,词序的变化所引起的不是语法结构的变化,只是语用上的变化,如话题、焦点、视角的变化。相比之下,汉语的词序变化不仅引起这些语用上的变化,还引起句法结构的变化。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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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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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我(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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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羊肉”是“主—动—宾”结构,“羊肉我不吃”跟“象鼻子长”一样就是“主—主—动”结构,也就是主谓结构做谓语的结构了。再例如,如果我们按不同的分布把“打”和“挨”划归及物动词的两个小类,把“掉”和“玩”划归不及物动词的两个小类,不同的词类序列代表不同的结构,那么也能看到下面的词序变化同样引起句法结构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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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淋着雨没有?(跟“布什挨着拳头没有?”是同一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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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淋着你没有?(跟“拳头打着布什没有?”是同一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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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城里。(跟“孩子掉在井里”是同一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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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城里住。(跟“孩子在屋里玩”是同一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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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例子很好地说明,拉丁语里句法变化是句法变化,语用变化是语用变化,两者是分开的;汉语里语用变化往往同时也是句法变化,句法变化就包含在语用变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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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汉语构词法以复合为主、派生为辅,汉语的造句法也更多地采用复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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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构词法的类型上看,英语构词以派生为主,汉语构词以复合为主,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派生构词,构成词的意义大多是“透明”的,例如英语sweetness就是一个派生词,知道根词sweet的意义,又知道词缀-ness的意义,也就知道了sweetness的意义。复合构词,构成词的意义大多是不透明的,例如“甘苦”,知道“甘”的意思也知道“苦”的意思,不一定知道“甘苦”的意思,“甘苦”作为一个整体,它的意义不能完全靠它的组成成分推导出来。要突出这种整体性,这样的复合可以叫做“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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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句法学注重探究句子生成的方式,比如“生成语法”认为各种各样的句子都是由一些基础的根结构(深层结构)通过成分的“移位”、“删除”那样的句法操作派生而成的,例如英语被动句“The vase was broken by John”是从根句“John broke the vase”通过移位等变形操作派生而成的。其实句子的生成方式也有派生和复合两种,我在一系列文章中论证过,复合不仅是汉语构词的重要方式,也是汉语造句的重要方式。复合造句的方式跟复合构词的方式本质上是一致的,都是概念或词语的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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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我们怎么通过复合来构词,以“的姐”一词的生成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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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哥哥 b.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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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姐姐 y.(—)←xb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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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我们怎么通过复合来造句子。“王冕死了父亲”这个句子——注意英语不说“John died his father”,按照派生造句说,它是这么生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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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句“死了王冕的父亲”+移位/删除→表层句子“王冕死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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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句子的生成方式很可能跟“的姐”的生成方式是一致的,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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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王冕的钱包丢了 b.王冕丢了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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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王冕的父亲死了 y.(—)←xb王冕死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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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里已经有“王冕的钱包丢了”和“王冕的父亲死了”两个句子,又有“王冕丢了钱包”一句表达“王冕因为钱包丢失而受损失”的意思,但是还缺少一个句子来表达“王冕因为父亲死亡而受损失”的意思。于是我们取b“王冕丢了钱包”的一部分(它的框架加上“王冕”一词)再取x“王冕的父亲死了”的一部分(“父亲”、“死”),二者复合而成“王冕死了父亲”一句。把“王冕死了父亲”填入y的位置,同样得到一个完整的a
:b=x:y的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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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对其他一些看上去很特殊的句子,例如“他的老师当得好”——注意英语“His teacher teaches well”不能表达“他当老师当得好”的意思,“老王是去年生的孩子”——英语“John is a baby born last year”也不能表达“老王的孩子是去年生的”的意思,还有“你结你的婚,我静我的坐”这样的句子,同样用糅合式复合来说明它们的生成方式。我不是说英语里就没有复合造句的情形,英语的形态正在变得越来越简化,所以复合造句的情形也变得多起来,例如下面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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