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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中最能说明“行、知、言”这三个域的是情态动词,以“能”字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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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王能说法语。 [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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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能骗你吗? [知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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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王,能把笔记借我一阅! [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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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说小王有说法语的能力,能力跟行为直接相关,这个“能1”属于行域。2)不是问我有没有能力骗你,而是问你认为我有没有可能骗你,是根据知识对行为的可能性做出推断,这个“能2”属于知域。3)既不是问你有没有能力出借笔记,也不是对你借笔记给我的可能性的推断,而是请求你把笔记借给我,这里“能”字可以换成“请”字。这个“能3”的功用是表示这句话是个请求的“言语行为”,属于言域。言语本身是一种行为,说出一个祈使句就是以“言”行命令或请求之事,言域的“言”就是指这个意义上的言语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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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情态动词,一些动词的用法也有这三个域的区分,例如“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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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向我保证三周内完成任务。 [行域] 2)我保证他已经完成任务。 [知域] 3)(你必须三周内完成任务!)好,我保证。 [言域] 1)里的“保证1”是“担保做到”的意思,担保是一个行为,属于行域;2)里的“保证2”是“肯定”的意思,说话人根据知识担保“他已经完成任务”这句话是真的,属于知域;3)里的“我保证”一经说出口,说话人就同时做出了担保这一言语行为,这个“保证3”就属于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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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词的行域义是基本的,知域义和言域义都是从这个基本义引申出来的,引申的途径就是隐喻。这三个概念域之间的投射可以用来解释许多过去难以解释的语法和语义现象,特别是解释复句的语义关系,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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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明天下雨,比赛就取消。 [行域] 2)如果比赛取消了,昨天就下雨来着。 [知域] 3)如果比赛真的取消,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言域] “如果”一词引出的充分条件在三个域中的性质可以这样来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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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域:p的发生是q发生的充分条件。(如果p,那么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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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域:知道p是我得出结论q的充分条件。(如果知道p,那么我推断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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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域:状态p是我声称q的充分条件。(如果p,那么我声称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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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3)类似的例子还有“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不姓沈”,“如果你是老虎,我就是武松”等,过去很难说清楚前后小句的语义关系,现在知道这是“如果……就”在言域里的用法,“我做不到”是“我说‘我不姓沈’”的充分条件,“你说你是老虎”是“我说我是武松”的充分条件,也就是你的那种做法或说法是我的这种说法的充分条件。有一些转折复句必须在言域内才可以理解,看下面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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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日夜操劳,但是影响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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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是中国人,但是他的头发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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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刮风了,但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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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这三句都是关联词语“虽然……但是”用错了,前两句在内容上只能构成因果关系,应该用“因为……所以”,后一句在内容上也没有转折关系。但是这种认识是只在行域内考虑问题,从言域来看这三个句子都不成问题,头一句实际是“虽说他日夜操劳,但是我说他影响了嗓子”,不同的说法有不同的“语力”,说“他日夜操劳”的语力是“表扬他”,说“他影响了嗓子”的语力是“批评他”,所以这一句是在两种不同的说法和语力之间形成转折关系。第二句可以设想某导演要找一个不是黑头发的中国人当演员,“虽说他是中国人(雇佣他!),但是我说他头发是黑的(别雇佣他!)”;最后一句可设想要等一个刮风而不下雨的天气拍电影,“虽说刮风了(拍吧!),但是我说下雨了(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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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转折复句必须在知域内才可以理解,比较下面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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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父亲是研究科学的,他却读了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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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读了文科,他父亲却是研究科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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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只有头一句是合格的转折句,下一句是病句,因为子承父业很正常,父承子业不合情理。其实说它是病句那是只在行域内考虑问题,如果进入知域它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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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读了文科,他父亲(我)却(推断)是研究科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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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隐喻语法”能够用成系列的几个概念对一些相似的语法现象之间的区别和联系做出统一解释的一个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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