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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慷我的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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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很)费钱 x.费(很多的)钱 m.费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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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很)慷慨 y.慷(十分的)慨 n.慷我的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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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整合是x和b糅合得到y,也就是“慷慨”仿照动宾结构“费钱”类推,也变成动宾结构;第二次整合是m和y糅合得到n,也就是“慷我的慨”是仿照“费我的钱”类推得到的。但是按照生成语法的办法,那就要假设两套句法操作,一套是类推——他们不能不承认先要通过类推把“慷慨”变为动宾结构,一套是派生——为最后生成“慷我的慨”而假设的移位和增删。能够用一套操作来说明的现象就不要用两套,这就是讲整合带来的简化语法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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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六讲 整合和“语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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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整合对讲语法的形成和演变有没有什么好处呢?我想说一说如何从整合的角度来看语法化的机制,所谓“语法化”就是实词变虚词和新语法格式的产生过程,所谓“机制”就是自然而然、反复遵循的步骤或方式。对于语法化的机制,有人认为是结构的“重新分析”(reanalysis),有人认为是结构的“类推”(analogy)。我想说明,重新分析其实是通过截搭型整合来实现的,类推其实是通过糅合型整合来实现的,而且有许多语法化现象要问是哪一种机制在起作用,这取决于我们观察的角度。例如,“既”字由表示时间的副词(相当于“已经”)变为表示原因的连词(“既然”的意思),通常用重新分析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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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诗经·小雅》)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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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既来之,则安之。(《论语·季氏》)[时间/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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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既能来至道场中,定是愿闻微妙法。(《敦煌变文集·三身押座文》)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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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句的“既”是表示时间的副词,c句的“既”是表示原因的连词,介于其间的b句“既”既可以理解为表示时间的副词,也可以理解为表示原因的连词。因为可以找到这样一个过渡的中间阶段,所以说这一变化的机制是转喻,是用“先发生的事”来转指“后发生的事的原因”,从整合的角度讲,就是这两个相关的概念通过“截搭”合二为一,连词“既”是截搭型整合的产物。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变化过程是类推,是隐喻,因为存在“先发生的事:后发生的事=原因:结果”这个类比关系,从整合的角度讲,就是两个相似的概念通过“糅合”合二为一,连词“既”是糅合型整合的产物。再看“许”字的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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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你不许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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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他许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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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句里的“许”表示“允许”,b句里的“许”表示“或许”。通常认为,或许义是从允许义通过隐喻或类推得出的,因为“允许”的概念结构和“或许”的概念结构具有相似性,都是“克服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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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某人做出某种行为的阻力被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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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言者做出某种结论的阻力被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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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克服的是做一件事情的阻力,比较具体,“或许”克服的是做出结论的阻力,比较抽象,所以用前者隐喻后者。从整合的角度讲,“许”字的或许义就是这两个相似的概念“糅合”的产物。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虚化过程也是转喻或重新分析,因为“做出结论”也是一种“行为”,是广义的行为中的一种,“克服行为的阻力”和“克服结论的阻力”具有概念上的关联性。从整合的角度讲,“许”字的或许义就是这两个相关的概念“截搭”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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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体助词“了”的形成。研究近代汉语的同行,有的说“了”是通过重新分析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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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了[liǎo]→V了[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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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舞+了[liǎo]→拜了[le]+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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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舞”和“事了[liǎo]”这两个事件先整合为一个连动结构“拜舞+了[liǎo]”,连动结构的两个部分还是可以分开的,进一步深度整合就形成“拜了[le]+舞”,“了”由动词变成体助词,跟前面的动词“拜”就合为一体了。显然,重新分析是通过“截搭型整合”而实现的。还有人说“V了O”是通过类推形成的,是仿照已经存在的“V却O”类推的结果,而类推一定是通过两个概念的糅合而实现的,要以一个类比格局打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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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O却 b.V却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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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O了 y.(—)←xb V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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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糅合型整合”。总之,体助词“了”的形成是截搭型整合和糅合型整合协同作用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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