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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要提到一种特殊的泪,《述异记》中提到古代的鲛人“其眼能泣,泣则出珠”;《记事珠》并云:“鲛人之泪,圆者成明珠,长者成玉筯。”中国式神话的优雅美妙,值得我们深思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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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远山长:汉字清幽的意境(第二版) 痴情只可酬知己——说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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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连串的成长,有痛苦,才能长大。小时候,我们只会和玩伴青梅竹马,心思很是单纯,然后渐渐长大,知道流汗播种的人最后才有收获。这时,成长就是一种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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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就好比石缝中的花草,石头是那么坚硬,但是花草仍然挣扎而出,去寻求头顶上的一片天空,而我们的生命历程,不也往往就像这个样子吗?有时候,我们也要求自己的生命里有更多完美,可是这些完美的背后,却又必须经历一连串的磨难苦痛,必须付出足以令人惊心动魄的代价。如果,一个人甘于付出这些代价,甚至毫无顾忌地去爱去恨,那么,这便是一种承担悲苦的执著,也就是一种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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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仇英 《仙山楼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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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世间最庸俗不过的就是情,困于庸俗的情,就不能够提升自己。但是,如果你明知这个道理,却还要陷于其中,不断深入,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用自己生命的所有作为赌注,去换取肯定的理想,无怨无悔,那么,情也可以升华为至高无上的情操,不再是俗不可耐的俗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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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红楼梦》第一回里有首《好了歌》,说到世间种种痴情,也明示出人们最难忘怀这些,内容分为四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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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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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说的是人们忘不了功名富贵、王侯将相,可是到头来,将相也仅是人生的一场空幻罢了!接着,歌这么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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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至多时眼闭了。(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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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段说人们忘不了财富,一辈子想尽办法赚取,可是,生不带来,死带不去,钱多又如何呢?当两眼一合,能带得走吗?于是,歌便这么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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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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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好了歌》道出了人生无奈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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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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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歌词点明传统中国人“养儿防老”的观念是不牢靠的,而娇妻美妾、功名富贵,也仅是生命历程的“雪泥鸿爪”,因此,一个人如果执意要痴心在这偌多金钱、地位、美妾、儿孙的追求上,便会有挥不去的愁,也将陷入无止无尽的空幻轮回,永远没法摆脱人生世事所带来的种种失落。似乎,一个人不该痴心于这些将会化为乌有的世间法相;而所关怀的也不该只是庸俗不堪的情,而应痴心于另一种较崇高的理念追寻,至少,若能做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俗情才会化为痴情,也才将有一段鲜明、真实的感受,让人们看出你所痴心的,便是操持你人生的那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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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历史上、文学上,有许多痴情的例子。有人痴情于自然界的美景,用天真烂漫的赤子之心和活泼鲜明的个性,为自然谱出一个浪漫境界。宋朝的林和靖就是这么一个例子,他在西湖孤山种梅养鹤,梅妻鹤子,成为了他终身的伴侣,他是一个标准的“梅痴”。此外,《今古奇观》里,还有一位嗜花如命的灌园叟,栽花种果,平日寻觅奇花异草,只要遇见卖花的有棵好花,无论有钱没钱,一定买下,甚而脱了身上衣服典当了去买。他小心呵护每一株栽下的花草,清晨傍晚,逐一灌溉。若有花将开,不胜欢跃,他会暖壶酒、泡壶茶,向花深深作揖,先行浇奠,口称“花万岁”三声,坐于其下,以石为枕,自半含至盛开,未尝暂离。花若谢,则累日叹息,常至堕泪,将枯叶装入净瓮,深埋长堤之下,谓之“葬花”。园中之花,从不修剪,故茂林深树,不少鸟雀在此住下。“小小茅屋花万种,主人日日对花眠。”这种痴,痴得可爱极了,因此,人们都称他是一个“花痴”。而《红楼梦》中,林黛玉更是将飘落的桃花葬于园中,筑成一堆小小的花冢,感花伤情,诉出了“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句子。她对生命的感伤,对宝玉的情,缠绵婉转都由这些句子毫不掩饰地感慨而出,这正是林黛玉心中一种长存永在的惆怅,也是痴情之所以感人心灵最主要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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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往往是一个悲剧。然而,痴情的人明知这是一个悲剧却仍不逃避,也不随意放弃这一原则。“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这是唐朝诗人李益笔下的痴情。“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冯延巳在《蝶恋花》中抒发不惜自己逐渐消瘦,只牵系于是否能从春景中寻找回忆?而王逢原的“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更借着子规的啼叫,将痴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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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是个形声字,在《说文解字》当中,它的本意就是不聪慧或不机伶的意思。我们可这么说:任何一种择善固执的抉择,明知那将是一出悲剧,但也要轰轰烈烈去做。人生是一连串的盼,谁不想有一股希望出现?可是在盼望中,你若仍然选择了原有方式,知其不可为而为的做法,你很傻!然而,这就是痴情。《孔雀东南飞》里,刘兰芝与焦仲卿的殉情是一种痴;屈原将自己的归宿选择了汨罗江,也是一种痴;而林觉民在《与妻诀别书》当中,一再提及真正不能忘记心爱的妻子,却又无法将列强瓜分中国的悲愤置诸脑后,最后选择了慷慨就义,又何尝不是一种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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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不是随便可以付出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给人的,有人说:“至情只可酬知己。”是说我们只可对知己付出自己唯一的真情,那么,痴情呢?当然也只能对自己所肯定的人与事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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