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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890 这两方面的变化在语音学上都叫“颚化”现象,即“z、c、s”和“g、k、h”在与舌面位置很高(贴近上颚)的元音“i”或“ü”相拼时,受其影响而使得发音部位变成了紧贴上颚的舌面音。例如“将”从前读“ziang”,现读“jiang”,“趣”从前读“cü”,现读“qu”,“秀”从前读“siou”,现读“xiu”,“加”从前读“gia”,现读“jia”,“劝”从前读“küan”,现读“quan”。现在一些方言还有这方面的保留,如广州话说“兴”为“hing”,上海松江话说“香”为“hiang”,山东胶东话说“去”为“kü”等都是。普通话里也有一些这方面的遗迹,如“俊”的声母本是“z”,现可读“zun”,也可读“jun”,读“zun”是因为脱落或改变了韵头,读“jun”则是因为保留了“ü”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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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892 由于汉语里“j、q、x”的产生,现代普通话里的“z、c、s”和“g、k、h”这两组声母就都不能和以“i”、“ü”起头的韵母相拼,而变化出来的“j、q、x”这几个声母所带的韵母就都是以“i”、“ü”起头的。这方面只要查一下词典里的汉语拼音索引中的音节表便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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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894 现代汉语“j、q、x”的产生是很有规律的。从这组现代舌面音的产生可以看到韵头对声母变化的作用。在汉语发展史中,声母方面的分化、组合往往是受韵头的影响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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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896 汉语史话 [:1705228382]
1705228897 十一 李白的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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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899 我国唐代伟大的诗人李白名满天下,被世人誉之为“诗仙”,他的诗作吟来那真是音韵铿锵,自然流畅,充满了豪气。在李白的千百首诗中有一首题名《忆秦娥》的佳作,尤其令人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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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01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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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03 此词句句自然,字字珠玑,抑扬顿挫,可咏可歌,真可谓千古绝唱。然而今天吟来却有一处美中不足。何处不足呢?押韵上与古法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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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05 古时候,诗人做诗都是讲究平仄韵律的,诗有平仄,吟诵起来才感跌宕起伏,分外动听。何谓平仄?平即平声,仄即上、去、入三声。古代的韵是包括声调的,因此做诗押韵也要照顾到声调,有押平声韵的,也有押仄声韵的。《忆秦娥》属于通体仄韵词,可李白的《忆秦娥》的韵脚用字却似乎平仄不分,“咽”、“月”、“阙”读去声(属仄声),而“别”、“节”、“绝”却读阳平声(属平声)。难道说李白做诗不讲究韵律吗?不是的。实际上,李白的《忆秦娥》在古代押的是入声韵(属仄声),只是由于后来汉语发展了,入声演变到了平、上、去三声中,所以今天读来也就感到与古代韵律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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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07 汉语里的许多字在过去是念入声的。入声也就是以塞音韵尾结尾的音。汉语的入声曾经有三个塞音韵尾,即“-b”、“-d”、“-g”。这三个塞音韵尾发音时只到位不出声,这使得入声字的读音听起来比非入声字的读音短促,因而在声调上也自成一类。现在的粤方言(主要在广东)保留了古代汉语的这三个入声韵尾,比如广州话说“鸭”为“ngab”,说“汁”为“zeb”,说“热”为“yib”,“鸭”、“汁”、“热”为收“-b”韵尾的入声字,说“日”为“yed”,说“不”为“bed”,说“辣”为“lad”,“日”、“不”、“辣”为收“-d”韵尾的入声字,说“食”为“xig”,说“黑”为“heg”,说“脚”为“geg”,“食”、“黑”、“脚”为收“-g”韵尾的入声字。从一些借用过古汉语大量词汇的外语中也可找到古汉语入声韵尾的痕迹,如朝鲜语说“学”为“hag”,说“习”为“seb”,“学”有“-g”韵尾,“习”有“-b”韵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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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09 入声韵尾的消失大约开始于北宋,因为北宋人邵雍在其所著《声音图》中已将收“-d”、“-g”两个韵尾的字与原先没有韵尾的字混在一起,但还未将收“-b”韵尾的字与无韵尾的字放在一块儿,说明当时还存在收“-b”韵尾的入声。又经过了一段时间,大约到南宋或元初时,“-b”韵尾也消失了,在当时所编的《四声等子》和《切韵指掌图》两部书中,“-b”韵尾的字已与原来没有韵尾的字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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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11 入声韵尾消失了,使汉语的韵母系统简化了许多。随着入声韵尾的消失,逐渐地入声这个声调也消失了。而入声这个声调消失了,汉语原有的“平、上、去、入”四声也发生了变化。原先的入声字按一定的规律分别进入到原先的“平、上、去”三声中,这在汉语史上称作“入派三声”。在“入派三声”之前,汉语声调还曾发生过全浊声母的上声字归入去声系列的变化,这在汉语史上称作“浊上变去”。“浊上变去”大约在唐代就已开始,到南宋时便已普及。不过,“浊上变去”并未使原来“平、上、去、入”四个声调的类别有所改变。入声的消失则改变了原来的四声。而在差不多同时,原先的平声也因为浊音声母清音化而分化成了“阴平”和“阳平”两个声调,这在汉语史上称作“平分阴阳”,于是就有了近代和现代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声调。最早记录了“平分阴阳”这个事实的文献是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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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16 《切韵指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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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18 汉语史话 [:1705228383]
1705228919 十二 粤方言里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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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21 听广州人说话可以发现,广东粤方言字音的韵尾特别丰富,不仅有“-b”、“-d”、“-g”三个入声韵尾,而且鼻音韵尾也比普通话的丰富。普通话的鼻音韵尾只有两个,这就是“-n”和“-ng”,如“亲”读“qin”,而“青”读“qing”,“真”读“zhen”,而“争”读“zheng”,“赞”读“zan”,而“藏”读“zang”。可是粤方言除了有舌尖“-n”与舌根“-ng”两个鼻音韵尾(俗称前鼻音、后鼻音)外,还有一个双唇鼻音“-m”韵尾。例如广州人把“金针”叫作“gemzem”,把“橄榄”叫作“gamlam”。所以说,听广州人说话是颇有意思的,发音时舌尖、舌根加双唇变化多端,好像舌头、嘴巴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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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23 就像古代汉语三个入声韵尾完整保留在粤方言里一样,粤方言里的三个鼻音韵尾实际也是古汉语鼻音韵尾的完整保留。在上古和中古乃至近古很长一段时期汉语里都有“-m”、“-n”、“-ng”三个鼻音韵尾,例如中古时“林”读“liem”,“邻”读“lien”,“陵”读“lieng”。可在现代汉语普通话里,鼻音韵尾简化了,比以前少了一个“-m”。不过,“-m”韵尾虽然在普通话里消失了,可它还存在于汉语的一些方言如粤方言和闽方言的某些次方言如闽南话中,并且还存在于曾经借用了大量古汉语词汇的外语如朝鲜语、越南语中,例如朝鲜语说“临”为“lim”,说“心”为“sim”,说“金”为“gem”,越南语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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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25 古汉语三个鼻音韵尾的变化实际上就是“-m”韵尾和“-n”韵尾的合并,也就是原先收“-m”韵尾的字都变成了收“-n”韵尾的字,这样一来,“-m”韵尾消失了,而收“-n”韵尾的汉字阵营扩大了。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ng”韵尾没有发生变化,原先收“-ng”韵尾的汉字到现代汉语普通话里仍然收“-ng”韵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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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27 “-m”韵尾并入“-n”韵尾比入声韵尾的消失要晚,因为元代的《中原音韵》里已没有入声韵,但仍然将收“-m”韵尾的字和收“-n”韵尾的字分属不同的韵。“-m”与“-n”合并大约是17世纪初年——即明代晚年的事。当时有个北京人名叫徐孝的,写了一本书叫《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在这本书中,徐孝将原先收“-m”韵尾的字与收“-n”韵尾的字作为同韵字排在了一起,这说明在那时北京话里已不存在“-m”韵尾了。而“-m”韵尾的消失又一次使汉语的韵类及韵母系统得到了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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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29 从中古到近古,再从近古到现代,汉语的韵类和韵母系统一步步地走向简化,相近的韵合并了,三个入声韵尾消失了,鼻音“-m”韵尾并入“-n”韵尾,加之汉语韵母在演变中韵头和主元音两个方面也有很多复杂的变化,这一系列的变化接踵而至,使得汉语的韵母在各个时期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音质上都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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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31 汉语的语音经过了数千年的历史演变,或分化,或合并,或消失,或创新,不断地旧貌换新颜,最后终于演变出了今天现代汉语的语音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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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8935 [1]本书除个别语音表中用国际音标注音外,一般采用汉语拼音标音,若遇汉语拼音字母系统缺少的浊音,则在其右上方标“”符号以示浊音,如“b”为清音,“”为浊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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