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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51 在某史前时期或前科学时期,语言中的工作与神秘活动相对立[5],且不陷入巫术显现的偏执之中[6],而是与其擦肩而过,可以说熟识这种偏执;该工作呈现为两种绝对之区间:位于参照系之上的无语言的意义(即神话之规律)与囊括真实的语言物体(即巫术礼仪之规律)之间。该区间被置于装饰的破碎地位,但允许体系语词的运作。在年代的进程中,该区间逐渐远离礼仪而走近神话:奇怪的是,这种接近是现实主义之某种社会需求所要求的,这种现实主义可理解为对语言物体的某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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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53 在现代社会,文本通常与形式化的科学知识相对立[7],“是语言所陌生的”,如今呈现为穿越语言、引导上述工作的程序本身,该工作显然需要科学去研究,却被话语的再现型和传达型内涵所遮蔽,即不受某意义调节中心之制约、接受种种解释的开放体系的多重化。文本不反对科学行为(今天没有发生“概念与意象”之争),远未与它争雄并试图取而代之,它透过意识形态,把自己的领域建立在科学之外,把科学标记纳入语言。因之,对于社会史而言,文本把成义过程的历史变迁转移到言语之中,这些变迁使人想起科学发现在其自身领域所发生的变迁。如果文本的形式化不是建立在社会实践和政治实践的基础上,即建立在时代先进阶级意识形态的基础上,上述转移不可能封闭性地发生在它的另一精神的和主观的天地中,或者将毫无效力。于是,转移科学记录之某种程序并谈论某种阶级态度,即在被理解为某种意义(某种结构)的表意结果中再现上述阶级态度的文本实践,不啻把主体从某种言说(某种意义、某种结构)中分离出来,并把自己建构为无限差异化的雾化程序。同时,文本避免对表意无限性之“科学”开发的检查,某种审美态度和某种幼稚的现实主义却同时关注这种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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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55 因此,今天人们看到文本成了认识论调整、社会调整和政治调整发生、实践和展现的场地。如今,文学文本穿越作为言说的科学、意识形态和政治的表层,理直气壮地让它们摩肩接踵,展开之,重新熔炼之。呈多重性、有时甚至多语言性、经常多声部(因其组合在一起的陈述类型众多)的文本,把从成义过程无限旅程某一具体点、该无限旅程矢志不移历史的现在一点所提取的其工作结晶的书写符号现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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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57 如此表述的文本的独特性把它彻底与“文学作品”的概念相分离,后者是由表达类和现象学类阐释建立起来的,容易被大众所接受,但对语言多层多重性表意手段内在的鳞次栉比的差异化层状结构路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与享受密切相关且雾化主体的差异化和成层化现象明显被弗洛伊德的理论所洞悉,与马克思主义所开展的认识论决裂同时和以后的所谓先锋派的文本实践则以显著的历史性方式突出了上述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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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59 然而,如果说这里提出的文本概念避免了庸俗社会学和唯美主义一致欢迎的文学客体的影响,我们亦不能把它与语言学提出并极力明确其组合和变化的“可验证规则”的文本这一平凡客体所混淆。对语法性(句法性或语义性)或反语法性的某种实证主义描述不足以界定这里所解读的文本的独特性。其研究属于表意行为的分析,质疑语法性的分类本身,因而无意亦不可能提供一套最终无遗漏地涵盖成义过程之工作情状的形式规则体系。该工作永远都是超越传达型言说规则的某种多余,并以此坚持在文本格式的现状中。文本不是语法型或反语法型陈述小句的整体;它是通过语言此处显示的成义过程之各种层面的此种齐聚的独特性而让人读出的言外之物,文本唤醒了对它的记忆,唤醒了它的历史。这即是说,它是一种复杂的实践,其行迹需要由某种关注贯穿语言的独特表意行为的理论来捕捉,仅仅在这个尺度内,文本科学才与语言学描述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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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64 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 [:1705229642]
1705229965 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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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67 科学认知之运动才是根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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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69 ——列宁:《哲学笔记》(Cahiers philosophiq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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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71 于是,问题就是肯定反映文本运作的某种言说存在的权利并勾勒建构该言说的最初尝试。今天,我们觉得符号学似乎提供了建构该言说的某种尚未圈定的场地。有必要提醒大家,关于符号的最早的系统思考是斯多葛学派的思考,这些思考与古代认识论的起源相吻合。符号学向人们心中的表意核心发起攻击,继承了言说科学(语言学、逻辑学)及其决定学科——数学漫长发展背景中的符号观,并记述为各种表意方式的逻辑计算(un calcul logique),例如莱布尼茨(Leibniz)的宏伟计划。这即是说,符号学方法在某种程度上与布尔(Boole)、摩根(Morgan)、皮尔斯(Peirce)、皮诺(Peano)、策梅洛(Zermelo)、弗雷格(Frege)、鲁塞尔(Russel)、希尔佰特(Hilbert)等人建立的公理法接合起来。确实,符号学这一术语的现代使用应该归功于早期的公理学家之一查理·桑德斯·皮尔斯[8]。然而,如果说由数学领域输出的公理学路径走入了主观主义的实证主义的死胡同[由R·卡纳普(R. Carnap)的《世界的逻辑建构》(la Construction logique du monde)奠定局面],符号学计划的开放态势却未见收敛且充满希望。其缘由大概应到符号学的词义中去寻找,学术界可从费尔迪南·德·索绪尔的简略指示中分离出该词义[9]。对于我们,源自索绪尔的符号学(sémiologie)概念的重要性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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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73 1. 符号学将建构为某种言说科学。为达致科学的地位,它需要在第一阶段以某形式实体为基础而建构,即从反映某“真实”的言说中分离出某种无外在性的实体。对索绪尔而言,此即语言符号。它排除参照物及其任意性的特征[10]今天显现为允许或论证言说公理化之可能性的理论预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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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75 2. “……从这个意义上说,语言学可以成为任何符号学的总老板[11],尽管语言只是一个具体的体系。”[12]这就表述了符号学可以避开传达体系型言说之表意规律而思考成义过程之其他领域的可能性。反符号矩阵的第一个警示已经发出,以期进入索绪尔专注于文本的工作,即勾勒了不同于符号主导逻辑的某种文本逻辑的《易位构词法》(les Anagrammes)一书。对符号概念的批评检视问题因此而向任何符号学方法提了出来:其定义、历史发展、它在表意实践之各种类型中的有效性以及与这些类型的关系等。符号学只能一直坚持创始时的规律,即走出错综复杂的表意路径,才能立身;这意味着它永不停息地回到自身的根基,思考它们并改造它们。超越“sémiologie”或“sémiotique”所表示的学科意义,这门科学是作为意义、它的成分和其规律之批评、作为符义分析而建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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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77 3. 索绪尔写道:“确定符号学准确位置的使命落在了心理学家的肩上”,他因此而提出了根本问题,即符义分析在科学体系中的位置问题。今天,显然,心理学家甚至精神分析学家单枪匹马很难确定符义分析的位置:这种说明可能借助于象征运作的某种总体理论,而建构该理论,符号学又是必不可少的。我们还是应该把索绪尔的建议理解为某种警示,即符号学不能成为像纯粹公理学那样的形式中立,甚至也不能成为像逻辑学和语言学那样的中立物。挖掘“言说”的符号学参与诸多科学之间的“应用交际”,巴什拉尔(Bachelard)的理性唯物主义是最先思考该现象的学说之一,该现象位于多学科的交汇处,这些科学本身又是学科相互渗透程序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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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79 因此,如果我们避免视符号学为某种使意义增值的方法,该方法因此而创立神学新份额之囊括一切的统一场,又为了开始划定符号学的领域,确定它与其他学科的关系是很重要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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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81 这种关系类似联结数学与各种元数学(métamathématiques)的关系,但延伸至普遍范围,囊括任何表意建构,这种广义关系把自己的位置归于符号学。相对于种种表意体系,即相对于奠定“性质”、生产“文本”、展示“学科”的各种表意实践,这是一种隐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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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83 符号学同时又是科学整体的组成部分,因为拥有自己独特的对象:表意的方法和规律(社会、思想),还因为建构于其他学科之交汇处、又保留一定理论距离的缘故,使它得以思考它参与其中的种种科学言说,并同时从中分离出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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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85 皮尔斯在其科学分类中为理论学科保留了某种特殊位置,介于哲学与专门学科(l’idioscopie,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属于后者)之间[14]。理论学科是哲学学科(如逻辑学、美学、伦理学等)的子类,位于皮尔斯称作“必然哲学”(“necessary philosophy”)的旁边,按照皮尔斯的意见,“必然哲学”可以名之曰“认识论”(“epistemy”),因为在众多学科中,它是唯一实现柏拉图,广而言之实现希腊该观念的学科”。“该子类只有两个分支,人们勉强可以将其分为范畴或者宁愿分为家族:时间理论(la chronothéorie)和行为理论(la topothéorie)。这类研究还处于其童年时代。很少有人承认理想的思辨之外还有其他东西。上述子类将来有可能由其他范畴来补充。”我们觉得,符号学今天可以建构为这样一种理论:时间科学(chronothéorie)和表意行为的形态学(topographie,topothéor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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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87 作为思考成义过程之规律而不陷入传达型言语之逻辑(其中没有主体的位置)的建制而把自己的拓扑学纳入自己理论化的轨迹中,并由此而返回自身,一如返回自己的对象之一,这样建构的符号学和符义分析确实就像某种逻辑学一样。然而它超越某种形式逻辑,似乎更应该是我们称作“辩证逻辑”(“logique dialectique”)的东西;这一术语的两个成分相互抵消(对方的)唯心主义辩证法的目的论和形式逻辑对主体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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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89 实践社会学、数学、精神分析学、语言学与逻辑学之间的“应用交际”(“échange d’applications”)的符号学,成了引导科学走向建构某种唯物主义认识论的杠杆。由于符号学的介入,科学体系去中心化,且必须转向辩证唯物主义,并使后者亦能够看到指意行为的建立,即生产某种认识论。科学体系走出自己的平庸形态,增加了思考构成它自身的程序的深度:思考表意路径的某种深层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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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91 这样,作为符义分析和/或其自身方法论(由符号提出的它的对象、方法和言说)的批评,符号学参与了某种哲学(取该语词的康德之义)方法。须知,正是符号境界调整了哲学与科学的区别:在该境界并由该境界起,哲学不能无视科学言说(表意体系),而科学也不能忘记它们是言说,是表意体系。作为科学进入哲学的领域和科学方法的批评分析,符义分析呈现为促成某种唯物主义认识论——历史中的表意体系和作为表意体系的历史的某种科学理论——的破碎建构、成层建构、异化性建构的关联组合(l’articulation)。因此我们说,符义分析把科学之表意体系的全部从非批评性的单向思维(面向它们的对象而无视它们的主体)中抽离出来,批评性地排列表意体系,并因此而帮助建立并非一种大写的知识体系,而是建立关于表意实践的一个审慎的建议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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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93 符号学的计划首先是批评,无意建构成“符号结构百科全书”类完成物,更不想成为鳞次栉比、各自以他者为内容层面的所有言语的顶峰,即成为它们的“终极的”和“饱和的”元言语(le métalangage)。如果这是耶仁姆斯列夫(Hjelmslev)建立元符号学(métasémiologie)的意图,符义分析则相反,将撕碎超越具体的和极端逻辑的元言语的潜在中立性,并指出各种言语的最终程序,以确定它们的主体和历史。符义分析远离诠释学(la glossématique)——它影响了坚信其超验性程序之普遍性、以系统化著称的理性的“黄金时代”——的激情,却感到了来自弗洛伊德和马克思主义关于主体与其言说的震撼,于是没有提出普遍化的封闭体系,其形式化的努力在于解构。这样,它就避免了言语盲目地自我运转,为其指示了某种外在性,即带逆反性的“客体”(表意体系),符号学分析它,把它的形式主义纳入历史唯物主义观念,后者从侧向审视这种形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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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95 现阶段,被科学主义和意识形态分割的符号学,犹犹豫豫地进入“社会”领域和“思想”领域的所有“客体”,这意味着它进入了社会科学并探索它与认识论言说的亲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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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97 4. 如果符号学仅跨出最初几步,以科学之身摸索前进,当它接触我们上边提到的文本这个特殊对象时,它的问题还澄清得不够明确。各路科学理论家和分类学家如果不是排除、那么亦很少在他们的图式中严肃考虑某种文本科学的可能性。社会活动的这一区域似乎推给了意识形态,甚至宗教[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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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9999 其实,文本恰恰是不能用建构现今智慧的一整套观念体系去思考的,因为恰恰是文本勾勒了它们的局限性。考问划定某种认知逻辑的场域之物由于它被排除在该场域之外,并因为被排除本身,该物才使某种对陌生的它展开并由它支撑的考问得以继续:这大概是种种表意体系之科学应该尝试的关键一步,它研究它们,既不同意排除使科学成为可能的上述之物,亦不根据关于其内在性(如“结构”,或者更特殊的“精神症状”[“névrose”]、“反常”[“perversion”]等)的观念来衡量它并把它据为己有,而是开始时记录下这种相异性(altérité)、这种外在性(dehors)。只有这样,在这种意义上,该科学才是唯物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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