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232632e+09
1705232632
1705232633 被修饰语/修饰语⇒被修饰语(主语)/修饰语(谓语)≡主谓句
1705232634
1705232635 首先,我们建立这样的观点,即并非像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所肯定的那样,主谓句不是象征运行必不可少的基本结构,象征运行可以以(名词)被修饰语作为基础魔方而产生……正如其名称(praedicatum,de praedico)所指示的那样,谓语结构面向公众言说,把某物宣示为、发布为某客体;谓语是被陈述之物、被宣示、庆祝之物,换言之,在公众陈述文的礼仪中是被精神化的东西。
1705232636
1705232637 没有礼仪,甚至在能指产生而礼仪随后说教的地方,表意组展现了象征程序的另一阶段。这种象征程序可以视为基因文本中发生的意指类型生成的一个阶段,而主谓结构只是这种生成的交际性结局,它提供了任何把一个名词与其表语或其过程相分离的思想的核心。我们特别指出,正是种种表意组建立了文本的实践,而我们在某些像汉字一样的象形文字和语言中找到的正是这种相同的组织类型。这大概部分上就是汉字在《数论》中涌现的原因。
1705232638
1705232639 我们刚刚建立的区别把我们带向的第二个结论是,躲开谓语结构的表意组和由它调节的所有符号实践都摆脱了把“某物”陈述为某“客体”的做法,而建立为某种取之不竭的领域,该领域由脱节和组合活动的“地质层”构成,这些活动从它们的标记的无限性和严谨性中不断探索。意思是说,以表意组为基础的这种成义过程的领域,在语言中出现的同时,不陈述任何东西,而是在自己的踪迹上不断生产,在它的踪迹上,各种语词乃是相互切合的各种集的种种标示。因而没有外部性、但处于其差异永远不断发起的生成过程之中的这样描述的领域,就相当于形式科学—数学科学的非人性。事实上,倘若文学一直是令人羞惭的意识形态,那么像我们刚刚指出的那样,自从它被以另类方式思维,具体言之即从洛特雷阿蒙-马拉美的决裂开始,就出现了文本实践是某种穿越之旅、在这种意义上也就外在于意识形态的现象。而这种决裂让读者们以不同于过去众多文本之“文学”的方式去阅读……
1705232640
1705232641 这些表意组呈现为种种忘却了主句、自己变成独立句的从句。在指示缺失者(它们是缺失者摔下的东西)的省略号之后,一个副词或连词把这类从句引导出来:
1705232642
1705232643 2.30 ……犹如我们承受了某场爆炸的后果,这场爆炸的场面仅以片断的形式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
1705232644
1705232645 ……还有多少其他活活被开肚挖肠的人,性器官被割掉,眼睛被挖掉……
1705232646
1705232647
1705232648
1705232649 ……还不算世界上那些相信另一世界的白人居民……
1705232650
1705232651
1705232652
1705232653 在另一些地方,表意组是种种名词罗列的系列(“1.29 ……运河的褶皱,皱纹,体积,言语……”),有时一个动词应用于这些系列之中(“1.29 ……不仅‘我’和‘我的一生’——日子、路程、劳作,这些永远都在声音中、在味道中被预感到了,从严寒到炎夏,从混凝土到大海,从云彩到地垄,这些都留在我的大脑保存下来的踪迹里 ……”),然而服从于限定表意组的名词(在“我的大脑所保留的踪迹”这个词组里,动词“保留”限定“踪迹”,而被限定的名词代表整个表意组并将它应用到前边的系列中),而不是与后边表意组联结的谓语。正是因为动词没有承担文本统一体之成分的角色,也没有把成义过程传向后边,句子才无法到达句号,而处于悬置的状态。
1705232654
1705232655 动词的这种从属性远非意味着它消失了。恰恰相反,《数论》文本的大部分表意组是由人称动词形式的某种堆积构成的,最常见的是未完成过去时或现在时的人称动词形式。
1705232656
1705232657 1. 我看到了我的双目,但是它们变小了,而视力的显现更慢了,抽搐着面容,似乎它被一张网膜所覆盖,似乎照耀着下面很远很远的神经。
1705232658
1705232659 4.28 您看到了这一切,您会区分一个具体情况与一种类型……您张开双目吧,数数发生在您眼前的事情……
1705232660
1705232661
1705232662
1705232663 我们发现,所有这些动词都不指示一个已完成的事实或有待完成的事实,而表达某种形态、某种潜在性、某种被锁定的可能性,后者当然可能实现,但它的基本的独特性是停留在成为礼仪前的某种被悬置的神秘的程序。似乎某种分不清是名词还是动词的表意碎片借鉴了动词的语法形式,用以标示常见动词不表达的某种成义过程;某种超脱于时间和主体之外的成义过程,这种成义过程更接近名词的指示形式,而非动词的实现形式。这种动词趋向名词以标示某种意指方式的方向,欧洲语言里尚很少见,但在《数论》里通过种种动名词形式或动形容词形式的优势地位而得到了更好的标示。《数论》里充斥着原形动词、过去分词和现在分词。
1705232664
1705232665 1. 原形动词
1705232666
1705232667 2.10 我天生就是为了与她相贴,为了在当时的间接计划中跟随在她的身后,为了把我的前额印在她的缓慢退却中,为了把我的血液的跳动赋予她……
1705232668
1705232669 2.86 ……这件事需要重新表述,没完没了……这有待于没完没了地注射到器官、面孔、双手的运动中……这有待于重新会聚、重新印刷、重新让读者们阅读,让听众聆听,在每个具体和特别的形势中,通过所有手段重新武装……
1705232670
1705232671
1705232672
1705232673 或者在一系列从句中(2.10),或者在种种名词句子中,原形动词作为动词的名词形式,保持着一个句子不可缺少的两种动词功能:它承担着断定的语法联结功能,它证明被肯定事物的真实性(由此产生了“断定功能”,即“这是……”)。但是,由于是名词性质,原形动词缺少了纯粹动词形式所固有的特征:人称和时态等。因此,当它代替某种人称动词形式时,原形动词赋予句子(我们把这种句子称作文本的表意组,以避免与命题语句的经典形式相混淆,这种表意组是一种名词句或唤醒某种名词句)某种主体外和时态外的价值。当一个句子的动词功能由一个名词化的成分例如原形动词承担时,这个句子就避开了作者的主体性,甚至躲开了与说话者的任何关系(参见前引本弗尼斯特的著作)。通过相同的机会,它也避开了“因素”范畴,亦即避开了所有在时间范围内完成的东西,而仅仅标示某种可以在空间中发生的事物。这样它就圈定了某种意指场域,在那里发生的事尚未完成,因为它永远处于生发过程之中。因此可以说,我们面对着某种成义方式,它表示某种脱离了时间范畴,亦即脱离了“情景”和“叙述”概念,无始无终、既无信息发出者也无信息接收者、而是仅仅在某种浪潮中发生的生发现象,这种现象为了躲开结局和开端,获得了某种规则、命令、律条的价值,对于规则、命令、律条而言,主体及其时态和人称方式都被悬置起来了。
1705232674
1705232675 因而,原形动词在名词化的同时,规定了命令的法则,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仅标示命令,因为它名词化了。荷马的原形动词就是这样多次用来建构愿望和禁忌的,而希腊或印度—伊朗的任何原形动词皆承担着命令式的角色。多位试图恢复原形动词(尤其是吠陀中以-tavāi和tava结尾的原形动词)之前置词的语言学家们,都确立了某种自立的语法形式,其价值很接近命令式[50]。我们同时还可以发现,在上述引用的表意组里,原形动词保留了某种独立性,相当于表意组的成分,它附加在表意组之上,既不从空间方面也不从时间方面为表意组定位,仅仅与表意组关联起来或对立起来。缺失的主体命令一“客体”加入节段的其他成分;由于这个原因,该“客体”成为假主体,而代表言语父亲面貌的任何作者,一旦其身份被某种律条所遗忘,就被该律条的书写文字所异化。
1705232676
1705232677 我们可以看到这种转向名词的动词是如何标示语言生产格言、警句、论据、证据的方式的。它与人称动词相对立,后者标示语言生产叙述、情境、史诗的方式。反之,神话方式因而呈现出律条的方式,而我们就此理解,何以印度或中国的神话文本,或犹太教的神话文本,都写得犹如格言、编码、法律条文。在时间和人称之外生长、生发的东西,是唯一能够具有某种统摄力量和某种公式价值的东西。正是在这种变成法律的方式上,文本所瞄准的公式(由基因文本所生成的现象文本)才可能被陈述:唯一可以把其违规情况整合在内的法律,因为它可以在剩余名义下包含其变化、生发、无限等情况。
1705232678
1705232679 现代的印欧语言已经失去了标示变成法令的这种词汇的可能性和句法的可能性,这是先于礼仪的神话语言的可能性。难道就是为了修复这种失落,我们在《数论》中所观察到的文本工作竭力激活言语形式所遮蔽的价值吗?我们也许可以说,《数论》中所使用的动词的名词化形式原形动词,为句子必不可少的两大功能(联结和断定功能)增加了第三种功能,即无限化功能。它指向作为某种生产程序的成义过程,表示被陈述的东西是一个永久的变成过程,在时间和话语的机制上永远不受限制、而是永远在那儿、顽强在场的某种增长过程,某种由于在场而变成律令并因此而缺席于所是和现在的东西。名词化动词的这种无限功能可以用“正在”来诠释。然而,如果我们用动词être来诠释这样获得的文本的表意组,即句子或名词句,并立即指出,这里没有使用系词和认同意义上的être,而是使用与所有其他动词拥有相同权力、在梵语中意味着“生长、长大”的一个动词:其实,es形式提供的bhu-a如今已经失去了它的“变成”的价值,而仅仅保留着它的系词和认同者的角色。
1705232680
1705232681 在《数论》中,动词être在其未完成过去时和现在时的用法中所获得的,正是这种价值,因为它是我们所描写的文本表意组的构成部分,因为它被安排在名词化或形容词化的动词类中,并因此而躲开了任何生成价值、存在价值、现象学价值,而偏向对一行为的标示,该行为变成了某种永久的义务。应该以这种方式阅读所有下列句子:“Il était question de toutes les choses dessinées et peintes…”(“问题关涉被描画的所有事物……”)“c’était bien quelque chose d’entièrement inconnu et nouveau qui venait de se prononcer…”(“这确实是某种既完全陌生而又刚刚宣示的新颖事物……”)“j’étais arrêté au bord de mon propre rythme…”(“我停留在我自己节奏的边缘……”)“J’étais mon corps hors de l’étendu et du son et,simultanément,l’absence de ce corps,l’absence de l’étendu et du son.”(“我是延伸和声音之外的我的身体,同时又是这种身体的缺失,延伸和声音的缺失。”)
[ 上一页 ]  [ :1.70523263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