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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73 或者在一系列从句中(2.10),或者在种种名词句子中,原形动词作为动词的名词形式,保持着一个句子不可缺少的两种动词功能:它承担着断定的语法联结功能,它证明被肯定事物的真实性(由此产生了“断定功能”,即“这是……”)。但是,由于是名词性质,原形动词缺少了纯粹动词形式所固有的特征:人称和时态等。因此,当它代替某种人称动词形式时,原形动词赋予句子(我们把这种句子称作文本的表意组,以避免与命题语句的经典形式相混淆,这种表意组是一种名词句或唤醒某种名词句)某种主体外和时态外的价值。当一个句子的动词功能由一个名词化的成分例如原形动词承担时,这个句子就避开了作者的主体性,甚至躲开了与说话者的任何关系(参见前引本弗尼斯特的著作)。通过相同的机会,它也避开了“因素”范畴,亦即避开了所有在时间范围内完成的东西,而仅仅标示某种可以在空间中发生的事物。这样它就圈定了某种意指场域,在那里发生的事尚未完成,因为它永远处于生发过程之中。因此可以说,我们面对着某种成义方式,它表示某种脱离了时间范畴,亦即脱离了“情景”和“叙述”概念,无始无终、既无信息发出者也无信息接收者、而是仅仅在某种浪潮中发生的生发现象,这种现象为了躲开结局和开端,获得了某种规则、命令、律条的价值,对于规则、命令、律条而言,主体及其时态和人称方式都被悬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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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75 因而,原形动词在名词化的同时,规定了命令的法则,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仅标示命令,因为它名词化了。荷马的原形动词就是这样多次用来建构愿望和禁忌的,而希腊或印度—伊朗的任何原形动词皆承担着命令式的角色。多位试图恢复原形动词(尤其是吠陀中以-tavāi和tava结尾的原形动词)之前置词的语言学家们,都确立了某种自立的语法形式,其价值很接近命令式[50]。我们同时还可以发现,在上述引用的表意组里,原形动词保留了某种独立性,相当于表意组的成分,它附加在表意组之上,既不从空间方面也不从时间方面为表意组定位,仅仅与表意组关联起来或对立起来。缺失的主体命令一“客体”加入节段的其他成分;由于这个原因,该“客体”成为假主体,而代表言语父亲面貌的任何作者,一旦其身份被某种律条所遗忘,就被该律条的书写文字所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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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77 我们可以看到这种转向名词的动词是如何标示语言生产格言、警句、论据、证据的方式的。它与人称动词相对立,后者标示语言生产叙述、情境、史诗的方式。反之,神话方式因而呈现出律条的方式,而我们就此理解,何以印度或中国的神话文本,或犹太教的神话文本,都写得犹如格言、编码、法律条文。在时间和人称之外生长、生发的东西,是唯一能够具有某种统摄力量和某种公式价值的东西。正是在这种变成法律的方式上,文本所瞄准的公式(由基因文本所生成的现象文本)才可能被陈述:唯一可以把其违规情况整合在内的法律,因为它可以在剩余名义下包含其变化、生发、无限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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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79 现代的印欧语言已经失去了标示变成法令的这种词汇的可能性和句法的可能性,这是先于礼仪的神话语言的可能性。难道就是为了修复这种失落,我们在《数论》中所观察到的文本工作竭力激活言语形式所遮蔽的价值吗?我们也许可以说,《数论》中所使用的动词的名词化形式原形动词,为句子必不可少的两大功能(联结和断定功能)增加了第三种功能,即无限化功能。它指向作为某种生产程序的成义过程,表示被陈述的东西是一个永久的变成过程,在时间和话语的机制上永远不受限制、而是永远在那儿、顽强在场的某种增长过程,某种由于在场而变成律令并因此而缺席于所是和现在的东西。名词化动词的这种无限功能可以用“正在”来诠释。然而,如果我们用动词être来诠释这样获得的文本的表意组,即句子或名词句,并立即指出,这里没有使用系词和认同意义上的être,而是使用与所有其他动词拥有相同权力、在梵语中意味着“生长、长大”的一个动词:其实,es形式提供的bhu-a如今已经失去了它的“变成”的价值,而仅仅保留着它的系词和认同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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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81 在《数论》中,动词être在其未完成过去时和现在时的用法中所获得的,正是这种价值,因为它是我们所描写的文本表意组的构成部分,因为它被安排在名词化或形容词化的动词类中,并因此而躲开了任何生成价值、存在价值、现象学价值,而偏向对一行为的标示,该行为变成了某种永久的义务。应该以这种方式阅读所有下列句子:“Il était question de toutes les choses dessinées et peintes…”(“问题关涉被描画的所有事物……”)“c’était bien quelque chose d’entièrement inconnu et nouveau qui venait de se prononcer…”(“这确实是某种既完全陌生而又刚刚宣示的新颖事物……”)“j’étais arrêté au bord de mon propre rythme…”(“我停留在我自己节奏的边缘……”)“J’étais mon corps hors de l’étendu et du son et,simultanément,l’absence de ce corps,l’absence de l’étendu et du son.”(“我是延伸和声音之外的我的身体,同时又是这种身体的缺失,延伸和声音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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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83 2. 现在分词和过去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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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85 作为动词的形容词形式,它们拥有把句子名词化、把句子从时间和主体范畴抽出来并把它引向断定现在形态以外的某种变成形态的相同功能。它们永远与它们所限定的一个名词相关联,以至于《数论》的几乎所有形容词都是动词的分词形式。因而任何修饰都是某种“正在……”,没有固定的品质,每种形态都使人想到它自身产生的东西:这就是过去分词的作用。现在分词模拟陪伴动词的时间性,因而仅指示某种程序而没有划定它在时间和空间的具体位置,也圈定公式从无限中浮现出来的这种场域。尤其因为陪伴原形动词的这种人称动词经常缺失于文本的表意组中,而现在分词似乎悬挂在由省略号所顺便开启的成义过程的多元空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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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87 1.33 …Ce que je pouvais dire,à partir de là,était lié à la force des manifestants occupant les rues avec leurs drapeaux,leurs armes—ou,au contraire,poursuivis dans les rues,bloqués,arrêtés,abattus… lié et livré en même temps à la chute immobile des nombres… Les ouvriers devant leurs usines,l’agitation gagnant de proche en proche… la conscience venue peu à peu que l’espace appartient à tous,une clarté neuve dissolvant les justifications de l’ordre,le dieu mouvant déguisé de l’ordre,la circulation du papier produisant en se retournant l’orientation du système ent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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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89 (1.33……由此开始,我所能说的,与那些打着旗帜、带着武器、占领街头或者反之被追踪、包围、逮捕、殴打的抗议者力量相关……与无数人士直挺挺倒下的命运相关,同时又赋予这样的命运……工人们簇拥在他们的工厂门前,愈来愈近的躁动……人们逐渐意识到空间属于所有人,某种新的清晰解体了关于秩序的论证,解体了扮演成秩序的流动神,纸张的流通通过翻转而产生了整个体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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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93 4.100 …Montant une dernière fois et flottant une dernière fois—vous touchant une dernière fois et vous faisant signe une dernière fois dans la tête de ciel illuminé répandue partout et sans peur,vous retrouvant une dernière fois plus loin que la nudité de métal et aussi dans l’envers égaré doublé de métal,vous,porté,jusqu’à la pierre qui n’est pas la pierre,multitude transversale,lue,comblée,effacée,brûlée et refusant de se refermer dans son cube et sa profondeur—[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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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97 在名词语句的众多现在分词或过去分词前,这里遗忘的不是一个动词être。取代这个现象动词être并因为成义方式中的某种调整,动词成分承担了某种名词功能,并非为了标示某种意义,而是为了表示该意义的产生,与其结局无关。“Brûlé et refusant de se refermer dans son cube et sa profondeur”与“ce qui est brûlé et refuse de se refermer dans son cube et sa profondeur”不是一回事。对系词的遗忘意味着成义方式的某种彻底改变,从一主体的确认过渡到下述事实,即书写在纸上的东西导向这里缺席的意义的生产。犹如句子自我反观并通过这些动—形容词或副词思考它自身的生产方式。因此我们不妨说,名词化的动词(或形容词化的动词)所拥有的无限化功能也是一种自我指示的功能,通过这种功能,文本的生产依稀迈向它发生的现在之外。事实上,现在分词并不代替“C’est moi qui me pense montant … flottant,etc.”,而仅仅标示一个现在分词作为动词形式在语言史上所指示的东西:不确定时间或人物的某种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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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699 一方作为指示某种潜在的、可能的和命令式的功能的名词性与另一方作为标示时间上的现在行为的动词性之间的这种区别,似乎构成梵语、也构成阿拉伯语都有的某种特性[52]。如果说我们今天区分两种成义方式,即无限生产方式和现象实现方式,赋予前者以名词,而赋予后者以动词(不管对它们的功能如何解释,这里的“名词”和“动词”分别取它们各自在当今印欧语言中最持久稳定的意指范式的意义),梵语却拥有两种成义方式而不赋予它们或名词或动词的固定席位:名词和动词很自然地从一种过渡到另一种,且不会因此造成两种成义方式的区分被取消(参见本页注释①)。典型地体现从无限生存向现象实现这种传导的方式之一是派生于某种动词词根的形容词“支柱”,动词词根赋予包含它在内的名词以参与意指生产过程的特性,这种动形容词即指示前述特性:于是名词就变成了超脱时间和超脱人称的某种表意程序的场域和对象。这种支柱在拉丁语里就是以-ndus结尾的形容词:“tempus legendae historiae”意味着“le temps de l’histoire soumise au fait de lire”(“用于阅读历史的时间”)。通过以-ndus结尾的形容词,动词对名词的支撑和名词对动词的支撑,把名词指示为外在于它的某种生产的标志,以-ndus结尾的形容词赋予这种生产以性质,由于这种从属关系,该形容词随后变成了某种未来义务的标志。超脱人称的意指生产依赖于无时间性和未完成性(即依赖一个名词),它们从现时中抽身而出,把现时囊括在内。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是由于这种超脱时间和超脱人称的生产而存在,而从现时的视点看,这种义务或这种债务呈现为某种未来时[53]。基因文本通过作为存留的书写的支撑衍变到未来,《数论》是通过它的原形动词、现在分词和过去分词,通过时态的使用,通过其微分的网络来指示的。这种微分——一个颗粒、一粒种子、一个数——犹如从梦幻中浮现而出,令人想起古代的-ndus词尾,然而更准确地严格重复了现在分词阳性单数的所有格,后者把表意空间与未来、生产与律条的这种交叉、这种分叉物质化:NTOS,像一个Y型十字路口一样置放在那里。人们可以有双重理解:从其开口(“液体的、雾化的、喧闹的背景”)到其竖切形式,或者相反,从读者的视角看,亦即从竖切形式到一代人,对于我们而言,后者仅呈现为大火之后满目灰烬的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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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01 3.19 ……然后是一个交叉路口,有一个分叉,需要在两条路中做出选择,考验明确刻在刀上,而刀插在墙上……然而,刻在刀上的句子既很容易理解,又无法解读,人们事先就知道它们喻示着什么,但是却禁止去验证它们。例如,在句子之一,我们可以解读出下述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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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03 NT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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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05 这不是一个大家熟识的字或完整的词……人们可以说,在时间的长河里,字母重叠在这三个大的正面了,它们赤条条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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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0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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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09 在火灾发生的夜晚,人们不妨说,它们构成了灰烬中的一段消逝历史的画面,而空气本身切割了石块,在上面刻下了石块的思想,石块无法看到这些思想……其时我被外派,我离这里的距离是有限的,身子一动不动且很安详,这样给出的节奏似乎跳出了某种液体的、雾化的、喧闹的背景……从这里开始,重构得更快的场景向右边和眼底散去,通过目光所概括的整个晦暗的网络,无法到达他们那儿(无法到达他们读得懂的字母)……材料越来越分散,发酸,不断地吞噬着它自身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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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11 文本就这样成了回忆、成了“重新经过路线的所有点、通过其既隐蔽又清晰的网络以期重新同时照亮他的回忆和一个到达转折时期的临终者的回忆……”(3.87)的某种巨型活动。但是,这种具化为在如今被其他语言史所介绍的基因文本中捕捉隐藏很深的成义过程的多元性的回顾,还不是在场;这一代人还没有成为言说的事实。正如我们曾经从古代语言的机制本身所发现的那样,即古代语言也从尚未现象化的生产程序中抽取出未来时态那样,这可以使它成为并等于“终于勾画未来”的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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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13 3. 剽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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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15 向意义生产的这种开放不仅可以从表意组那里找到某种有效的中介者,也可以从“剽窃”即不交代出处的引语中找到有效的中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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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17 来自神话文本(吠陀、《道德经》、犹太教的神秘哲学,或者通过分解当时意识形态、重新整合古老神话的现代文字,如阿尔托[Artaud]、巴塔耶[Bataille]的文字)、科学文本(赫拉克利特[Héraclite]、鲁克瑞提乌斯、数论、集论、物理学和天文学理论等)或政治文本(马克思、列宁、毛泽东),剽窃通过把我们文化的三种决定性领域带回书面的这三重方向让人们看到了意义生产的一个侧面。剽窃成了今后被消费书籍中的古籍并被后来的文本一再引用,作为表意化的信息,它们昭明了意义生产线上的这些点,文本试图通过这些点向我们传达表意化的信息,以便让我们面对促使我们说话的这种多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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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719 3.87 ……从开始拿来一颗脑袋,让它面对加工它的因素,并让它有机会表述它的梦想或使用它自己的时态进行思考,使一颗开放的脑袋这样处于能够理解它获得自己血液的网络,似乎所有的书籍今后都是席地而放并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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