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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40 然而,当我们跟着哲学家Max Black来思考他发明的想像中的“椅子博物馆”时,我们的这种信心就会随之渐渐减弱。按照Black的说法,这个博物馆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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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42 一系列质地差别极不明显“椅子”。在包括也许是上千个展品长列的一端,可能是一把Chippendale牌椅子,而另一端,是一小块没有明显特征的木头。任何“正常”的参观者在观察这个系列时都会发现要在椅子与非椅子之间“划一条界线”是极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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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44 (Black 19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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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46 Black对他的椅子博物馆的解释表明,聚集在一起的椅子可以并且应该看作是一个在椅子与非椅子之间存在一种过渡地带而不存在明确边界的连续统一体。这种观点与我们本章开头时的观察好像是相冲突的。本章的开头认为,像房子、书、椅子这些具体事物的边界是得到明确的界定的,而且很容易识别,而模糊边界与过渡地带只限于像膝盖、雾和山谷这类项目以及像长度、温度和颜色这类阶(sc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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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48 在这儿,我们必须谨慎,不要混淆了两种不同类型的边界和过渡地带。一种过渡地带来自这种观察:有的具体实体在现实中没有明确的边界——膝盖及身体的其他部分,这也适用于雾、雪和类似的天气现象及像山谷或山这种地貌。然而,在Black的椅子博物馆中,参观者面对的却是一种不同的过渡带,因为博物馆中的每件展品都是有绝对明确界限的实体。在椅子博物馆中,相互融合的不是实体而是实体的范畴,而这些范畴则是认知分类的结果。因此,模糊的不是实体的边界而是这些认知范畴(在这儿是椅子与非椅子)的边界。为了区别这两类不同的模糊,我们将把术语“含糊实体”(vague entity)和“含糊性”(vagueness)限用于第一类(膝盖、雾、山谷)而把术语“模糊范畴边界”(fuzzy category boundaries)和“模糊”(fuzziness)限用于第二类,也就是CHAIR(椅子)等等的范畴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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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50 然而,因为事实上存在着含糊性(vagueness)和模糊性(fuzziness)的重合,这个问题甚至更复杂。这对于第二类实体就是这样,正如哲学家Willard Quine所观察的那样,他发现MOUNTAIN(山脉)这个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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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52 在包括了多少地带以后才能算是毋庸置疑的山脉这一点上是含糊的,而在高到多大程度的高地可算作是山的范围这一点上也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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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54 (Quine 196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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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56 换言之,山这类实体之所以是含糊的,是因为作为单个的实体,它们的边界是没有明确界限的;而认知范畴MOUNTAIN(山)(或者KNEE(膝盖)、FOG(雾))之所以是模糊的,原因在于它也没有明确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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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58 总之,我们可以说,我们对范畴化的认知背景更深入的理解大大改变了我们原来把实体三分的看法,那种基于一种“朴素的现实主义”(6)的看法把实体分为三类:(一)边界明确的生物体和物体、(二)有含糊边界的实体和(三)按阶(scale)区分的实体。从认知的角度看,这些区分和由此而引发的对含糊性的讨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所有种类的实体和像颜色这种自然现象是根据原型范畴在概念上进行组织的,而原型范畴的边界不像是明确的,而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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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60 范畴边界的模糊性质,这种在直觉上似乎令人信服的概念,怎么才能进行实证研究?这就是William Labov用杯子和类似杯子的容器所做的一系列实验中的任务(Labov 1973,1978)(7)。从Black关于椅子博物馆的解释出发,Labov得出了如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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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62 含糊性(vagueness)[也就是我们术语中的模糊(fuzziness)]的主观方面可以认为是这个词语在是否指称上缺乏确定性;这也可能转变为一个特定的说话人实例实际上使用这个词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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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64 (Labov 1973: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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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66 如果在一个实验中所有的被试都把一个对象叫做椅子,那么一致性是100%。如果一半的被试对某一对象是否仍然是椅子有所怀疑并因此不把它叫做椅子,那么,一致性的值就下降到50%。如果几乎没有被试认为一个对象是椅子并拒绝把它叫做椅子,那么一致性值则将接近于零。Labov实验的实际试验过程非常简单:给被试出示如收集在图1.4中的杯子与其他容器的线条画。这些画一个一个地展示并要求被试对它们进行命名(在分析中忽略了被试提供的额外的描写性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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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71 图1.4 Labov(1973:354)使用的一些类似杯子的物体的图形(第5号是重画的;在那个实验中也用了无柄或带两柄的变化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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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73 命名任务的结果按一致性进行分析并表现为“一致性曲线”。图1.5表现的是对出现在图1.4上排的容器的一致性图表。正如用杯子命名的曲线图所表示的那样,对于1号容器的一致性是100%,但向5号容器递减。图1.5还包含了一条用碗命名的互补曲线。这条曲线说明,Black的椅子博物馆是相当非现实的,因为他只对比了椅子和非椅子。相反,Labov的实验表明,在实验室和日常的范畴化情境中,我们一般不只是在两个范畴“X”和“非X”之间作出区分,而是可以随意使用两个或几个名称使我们能够在相邻的范畴之间作出选择,在这个实例中就是CUP(杯子)、BOWL(碗)、MUG(茶缸)和VASE(花瓶)等。所以,把模糊的范畴边界看作是相邻范畴间的边缘地带,比把它看作是向概念真空的过渡,更为现实。图1.5显示,随着对4号和5号容器的杯子一致性值的急剧下降,用碗命名的一致性慢慢开始上升。“模糊边界”这一术语正是用在这种两个范畴之间的边缘地带上显得特别贴切。Labov的实验因此可以看作是对范畴边界的模糊性的第一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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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78 图1.5 中性语境下的一致性曲线(引自Labov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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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80 然而,当我们全面考虑Labov所做的所有实验时,这种模糊性表现出一个新的方面。在(到现在我们一直在集中讨论的)第一个实验中,被试面对的只是图画而没有给予任何背景知识(Labov把这叫做“中性语境”)。在接下来的三个实验中,要求被试想像如下三个场景中的一个场景:(a)喝咖啡情境,(b)对象盛有土豆泥的餐桌情境(“食物语境”),(c)对象竖立在架子上,里边插着折下的花的场景。在后来的实验中,也引入了像瓷器和玻璃这种不同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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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82 把这些变项包括进来的结果是范畴边界的巨大变化。只举一个例子,在食物语境中,3号容器对大多数被试来说就不再是杯子了。就如图1.6所示,尽管它的形状保持不变,但有一半的被试把它叫做碗,对于4号容器,这种向碗的转变甚至更为引人注目。Labov的实验以这种方式表明,范畴边界的模糊性是多方面的,其中语境依赖是最重要的方面之一(这一问题在1.3节中将继续讨论;Labov实验的另一个方面,即他对像宽度、深度和形状度量属性的谨慎地控制的使用,将在下一节中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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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87 图1.6 中性和食物语境的一致性曲线(Labov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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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3289 现在我们把Labov的发现结果与在前几小节中已经出现的关于认知范畴性质的一些观点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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