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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at collar（外衣领子）和shoelace（鞋带）和shirtsleeve（衬衫袖子）的属性清单所反映的只不过是这样的事实：这些范畴被看作是由复合词的第一个成分代表的整体的组成部分或附件，但复合词的第一个成分的概念重要性在语言使用者的头脑中压倒了类属关系（一种领子、一种带子、一种袖子）。从认知视角看，这种结果可以叫做部分-整体复合词（part-whole compounds）（相对于类属复合词（type-of compou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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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第一个成分的这种概念压倒效应从这样一种复合词中也能观察得到，从逻辑的观点看，这种复合词并不是表现部分-整体关系，而是甚至被外行归入类属关系。如果这样，raincoat（雨衣）这个复合词就会被理解为受“防雨”这种属性来附加限定的外衣。然而，当要求被试说出RAIN（雨）、COAT（外衣）、RAINCOAT（雨衣）（各个范畴的名称给不同的被试组）的属性时，结果表明，RAINCOAT（雨衣）和RAIN（雨）有着多得多的共同点。正如属性清单所示，雨衣和雨一般来讲都与湿、水、暴雨和强风、冷而坏的天气有联系。从数量上来看，RAINCOAT（雨衣）和“修饰语”范畴RAIN（雨）之间的属性重合，比RAINCOAT（雨衣）和“中心语”范畴COAT（外衣）之间的重合大得多。为RAINCOAT（雨衣）和RAIN（雨）提出的一些属性，可能不属于对雨衣的本质特征的严肃的“客观”描写，如它的形状与面料（这些属性大部分借自中心语范畴COAT（外衣））。但是如果我们认可对范畴的描写也包括联想的、经验的属性这种认知观的话，那么就不能不承认这样的看法：对于普通的语言使用者来说，RAINCOAT（雨衣）是RAIN（雨）这一综合认知模型的组成部分，而不是（其他大衣之外的）大衣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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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复合词的新基本层次范畴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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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已讨论的调查结果外，对APPLE JUICE（苹果汁）这一范畴的分析还产生了另外一个有趣的结果：APPLE JUICE（苹果汁）这个范畴被认为有两个既不在APPLE（苹果）的属性清单也不在JUICE（果汁）属性清单中的属性（“自然浑浊”和“与苏打水混合”，见图2.12中的（e））(16)。即使这些非派生属性对APPLE JUICE（苹果汁）来说可能是相当不典型的，但是也有许多其他复合词的情形并非如此。例如，就WHEELCHAIR（轮椅）之类的项目而言，被试给这个范畴不只是列出了一些而实际上是列出了大量的属性，而这些属性都不是借自源范畴WHEEL（轮子）和CHAIR（椅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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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属性是从哪儿来的？有一个广泛接受而又基本上是认知的回答是，我们依靠了我们的“世界的知识”。这种解释尽管无可置疑，但远非真正令人满意。因为世界知识这一概念的确是非常宽泛的。但是我们再审视一下我们的例子，就会发现大多数属性本质上是相当具体的。有些属性与残疾有关，另外一些属性与医院有关，还有一些属性则将轮椅与引擎及车闸联系起来。显然，刚提及的领域也可以理解为认知范畴（INVALID（残疾人）、HOSPITAL（医院）、ENGINE（引擎）和BRAKE（车闸）等）；因此，我们可以假设，在轮椅的范畴化中，在WHEEL（轮子）和CHAIR（椅子）以外，还涉及这些范畴（以及其他范畴）。换句话说，存在于WHEELCHAIR（轮椅）这种复合词里的认知范畴，的确不仅依赖语言形式表示的两个范畴，还利用了大量的其他认知范畴。这一点表示为图2.14，图中那些来自这些额外源范畴的属性是用虚线表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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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4 下位范畴WHEELCHAIR（轮椅）的属性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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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更详细的观察所表明的那样，这些范畴的大多数不只是普通的人或物范畴。我们只要想一下HOSPITAL（医院）和在它的范畴化中涉及的大量的人、物体和行为就可以了。正如在第一章1.3节所提出的那样，我们理应将HOSPITAL（医院）看作是复杂的认知结构或认知模型，（从更轻的程度上说，INVALID（残疾人）和ENGINE（引擎）也是这样），这样就更易于把它们和世界知识的一般概念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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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认可（作为一种暂时的结果）额外的源范畴（或认知模型）所起的特殊作用，就可以将我们的解释推进一步。复合范畴的构建中涉及的源范畴越多，单个认知范畴所起的作用就越小，这好像是有道理的。在这个过程中，回到寄生范畴化中的所有这些多种多样的范畴，就变得越来越棘手。越来越多的属性令人觉得不再与源范畴有关，而只与复合范畴WHEELCHAIR（轮椅）有关（这一点在图2.14中用连接WHEELCHAIR（轮椅）和真实世界的物体的正常线条表示），而且，在这个过程的最后阶段，我们没有理由否认这种范畴的基本层次的地位。就WHEELCHAIR（轮椅）而言，可能没有完全达到这个最后阶段。但是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在其他复合范畴身上，如NEWSPAPER（报纸）和AIRPLANE（飞机），二者现在一般都被公认为基本层次范畴，这一点表现为，被试显然不用考虑其他范畴，就能轻而易举地为它们提供大量的属性。从下位层次到基本层次地位的变化在语言上的反映，就是newspaper（报纸）和airplane（飞机）常常脱落第一个成分，同化成为paper（纸）、plane（飞机）这样的基本层次范畴的简单形式，这是（motor）car（（马达）汽车）早就已经达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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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过程的另一个众所周知的结果是，一个复合范畴的语言形式可以保留源范畴的指称，而这种范畴已经被与之相冲突的“非派生属性”所取代。holiday（假日）（源自holy＋day）就是一个这样的著名的例子，它当然也用来指非宗教的非工作日。同样，blackboard（黑板）所指称的物体，如今更多是绿色的，而不是修饰成分所表示的黑色的。顺便说一下，blackboard（黑板）也说明了新的基本层次复合词脱落第一个成分的倾向，如在Could you write these words on the board？（你能把这些词写在黑板上吗？）这个句子中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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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小结一下，我们可以说，与传统构词法分析和关于下位层次的严格的逻辑观相比，根据认知范畴和基于被试提出的对复合词属性的描写有几个优点。要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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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准观假定一个基本中心语词项和严格限定的修饰语成分，这过于刻板。有许多复合词，甚至像apple juice（苹果汁）这种模型实例，修饰语范畴提供的不只是用于限定属性；这些额外属性可能并非都是“客观的”特性，而往往是联想的、“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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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项目，即概念上占支配地位的源范畴，不一定由复合词的第二个成分表达。根据所涉及范畴的突显性的不同，对应于第一个成分的认知范畴可能同样重要（raincoat（雨衣）说明了这一点），甚至是占支配地位的，特别是当合成词是基于部分-整体关系而不是基于类属关系的时候（就像在coat colloar（外衣领子）、shoelace（鞋带）里那样）。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从认知视角上区分类属关系合成词和部分-整体关系合成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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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所有的复合词都吸取额外属性。其中的很多属性可以追溯到额外的源范畴（或认知模型）。源范畴的总体数量增加得越多，由复合词的语言形式表达的认知范畴的重要性就变得越小。如果源范畴的数量多到难以全部把握，就与寄生范畴化无关了，而源自源范畴的那些属性则被认为是属于复合范畴自己，而一种新的、自立的基本层次项目也就产生了。用Langecker的隐喻来说，成分范畴和额外范畴充当了一种脚手架，当不再需要时，它就被拆除了(17)。这种过程可在它的从apple juice（苹果汁）和wheelchair（轮椅）这种项目起，到（motor）car（（马达）汽车）和（air）plane（飞机）这种项目止的各个阶段上研究；这种过程对传统上所说的词汇化提供了清楚而具体的解释(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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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应该加上一个总结性的评论，以揭示认知结构在语言中是如何表达的。从认知的角度看，复合过程在motel（汽车旅馆）或heliport（直升机机场）等混合词中能得到最好的反映，因为包含各种属性的两个认知范畴的交叉在这里可以象似地表达出来（Ungerer 1999：313以次）。但是复合词比混合词多见，因为，比之混合词，复合词是更可靠的源范畴指示器。这就是为什么要表达下位范畴的时候，复合词是首选的理由。作为可接受的第二个选择，我们希望这些认知范畴中至少有一个用语言表达出来，这种选项将在下一节进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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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下位词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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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2节，我们描写过单纯的或看起来不能分析的下位词，如daisy（雏菊）、dandelion（蒲公英）、poodle（卷毛狗）、terrier（小猎犬）、quarter（25美分硬币）、dime（10美分硬币），它们分别依赖基本层次范畴FLOWER（花）、DOG（狗）、COIN（硬币），只是又加上一个或几个特有的属性。如果考虑到复合词以及其他许多合成形式都以两个源范畴为基础（暂时忽略与额外源范畴的关系）这一事实，而daisy（雏菊）和其他例子却没有这种背景，这是很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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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简要地讨论一下这些词的词源应该是有益的。词源分析表明，daisy（雏菊）是从“day’s eye”（白天的眼睛）衍生出来的，指的是像太阳的花盘，而dandelion（蒲公英）则来自法语的“狮子的牙”，显然是指它的叶子的锯齿形状。换句话说，尽管因历史发展而变得模糊，但是这两个词还是表示了各自下位范畴的特有属性。它们不是直接从修饰语范畴那儿汲取下位范畴的特有属性，而是提供一座隐喻桥梁，把下位范畴与几个源范畴连接起来（如，daisy（雏菊）中的DAY（白天）和EYE（眼睛）；dandelion（蒲公英）的LION（狮子）和TOOTH（牙））。这是许多花的下位范畴典型特征。再举两个例子，buttercup（毛茛）这个词表达了它与cup（杯子）（指其形状）及butter（黄油）（指其黄色）隐喻联系，而tulip（郁金香）则是源自波斯语的“turban”（“头巾”）一词（还是指其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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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quarter（25美分硬币）和dime（10美分硬币），我们发现这二者指的都是一美元的分数（dime源自拉丁语的decimus，意为“十分之一”），所以，通过建立一种转喻关系，与美元有关的价值就“代表”了那个硬币。就poodle（卷毛狗）、terrier（小猎犬）而言，转喻则没有那么明显，但是词典告诉我们，poodle（卷毛狗）与水坑有关系，而terrier（小猎犬）则与拉丁语的terra（“土”）有关，因为在打猎的时候，小猎犬会把狐狸或獾赶进它们的地洞里。因此，大部分例子都利用了隐喻或转喻联系。这种隐喻或转喻联系在认知语言学中普遍的重要性将在第3章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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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只是问题的一半。同样引人注意的是，FLOWER（花）、DOG（狗）、COIN（硬币）这种基本源范畴在语言形式上没有表示出来。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这些源范畴对DAISY（雏菊）和DANDELION（蒲公英）等的认知识别与范畴化是不可或缺的，这就更令人诧异了。一种可能的解释是，FLOWER（花）、DOG（狗）或者COIN（硬币）这样的基本层次范畴在我们关于自然和钱的认知模型中是不言而喻的部分，所以不必显性地表示出来。我们转向更特殊的语境，即饭馆这个语境的时候，对认知模型的依赖，或更确切地说，对文化模型的依赖就变得更加明显起来。在饭馆语境中，像APPLE JUICE（苹果汁）或LIGHT BEER（淡啤）这种下位范畴被表示为two apples（两杯苹果）或two lights（两杯淡的）。这种情况也普遍存在于种种专家语境中，例如，艺术家、运动员、学生、教师，并由此组成了他们社团行话中的基本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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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小结，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大部分单纯或不可分析的下义词，就其内在的认知范畴来说，实际上并不单纯，而是基于一个表示出来的修饰语范畴和一个未表示出来的隐性的中心语范畴。但是，也有例外。以ROSE（玫瑰）这个范畴为例：它早被认为是一个源自希腊语的单纯词，它有易于识别的完形和丰富的属性清单，因此，即使在逻辑上这个认知范畴是FLOWER（花）的下位概念，我们也试图承认它的基本层次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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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决这种不一致性问题，我们必须想到认知的研究方法有两个基本的原则。第一，认知单位不是离散的。正如范畴之间没有清晰的边界，概念化的层次之间的过渡，最好也看作是渐进的。这一点在部分-整体关系层级的实例中尤为明显，它不能毫无疑问地归到不同层次，但它仍然适用于类属关系的民间分类法。QUERTER（25美分）或者DANDELION（蒲公英）（或BLACK BEAN（黑豆）、BLACKBIRD（黑鸟）这样的合成词）显然被看作是其基本层次范畴的下位范畴，而POODLE（卷毛狗）、TERRIER（小猎犬）、DAISY（雏菊）可能就没那么明显，但是它们比ROSE（玫瑰）这种接近或实际上就属于基本层次的范畴则还要更处于下位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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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原则把我们带回到2.3节中关于概念层级的讨论。我们发现，与科学等级不同，这种认知或民间分类法因为承认相互竞争的上位范畴，因而可能出现不一致，如DOG（狗）的上位范畴可以是ANIMAL（动物），也可以是PET（宠物）。这原则也可适用于基本层次。普通的语言使用者好像完全能并列地使用几个相互竞争的基本层次范畴。DANDELION（蒲公英），也许还有DAISY（雏菊）依赖FLOWER（花）作为源范畴，但玫瑰则可以独立地范畴化（也可以充当各种玫瑰和类似于玫瑰的其他花的源范畴）。基本层次范畴之间相似的共存现象在其他领域里也可以观察得到，例如BUILDING（建筑）和HOUSE（房屋）之间、JEANS（牛仔裤）和TROUSERS（裤子）、PLANE（飞机）和JET（喷气式飞机）之间的共存(19)。在某些例子中，较新的范畴（JEANS（牛仔裤）、JET（喷气式飞机））可能最终取代作为基本层次范畴的其他范畴，这一点证明了替代引起词汇变化这一规律。但是，其他范畴，例如FLOWER（花）、ROSE（玫瑰），正像它们一直被同时使用一样，将继续被同时使用，如果这样做有希望产生一种比严格逻辑下位分类更经济的范畴化形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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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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