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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pletive deleted], get it, in a, in a way that, uh—Who’s going to talk to him? Colson? He’s the one who’s supposed to know 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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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 (此处省略若干不雅文辞),把它搞定,用某种、某种方法,呃——谁去和他谈?科尔森吗?他应该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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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Well, Colson doesn’t have any money though. That’s the thing. That’s been our, one of the real problems. They have, uh, been unable to raise any money. A million dollars in cash, or, or the like, has been just a very difficult problem as we’ve discussed before. Apparently, Mitchell talked to Pappas, and I called him last—John asked me to call him last night after our discussion and after you’d met with John to see where that was. And I, I said, “Have you talked to, to Pappas?” He was at home, and Martha picked up the phone so it was all in code. “Did you talk to the Greek?” And he said, uh, “Yes, I have.” And I said, “Is the Greek bearing gifts?” He said, “Well, I want to call you tomorrow on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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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恩: 好的,但科尔森没钱。这是一个麻烦。这一直是我们面临的真正难题。他们,呃,筹集不到任何资金。正如我们以前讨论过的,一百万现金是个大难题。很明显,米切尔和帕帕斯谈过,我昨天晚上给他打了电话——昨晚我们谈完之后,你和约翰见面谈过事态的发展,此后约翰叫我打电话给他,我说:“你和帕帕斯谈过吗?”他当时在家,玛莎接的电话,所以我们用的是暗语:“你和希腊人谈过吗?”呃,他说:“是的,谈过。”我于是说:“希腊人带了礼物吗?”他说:“好吧,我明天打电话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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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Well, look, uh, what is it that you need on that, uh, when, uh, uh? Now look [unintelligible] I am, uh, unfamiliar with the money situ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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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 嗯,看看,呃,你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呃,如果,呃……?现在看来(无法理解)我是,呃,不太懂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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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73年3月17日尼克松总统和他的律师约翰·迪恩三世(John W. Dean 3rd)、白宫办公厅主任H. R.哈特曼(H. R. Haldeman)之间的一段谈话。1972年6月,为尼克松连任竞选活动工作的霍华德·亨特(Howard Hunt)派人潜入位于水门大厦的民主党总部,企图在民主党主席和其他员工的电话上安装窃听器。经过几番调查之后,事件的焦点逐渐集中在这次窃听行动是否出自白宫的授意、幕后主使是哈特曼还是司法部长约翰·米切尔(John Mitchell)的问题上。这三个人所讨论的问题是:是否要给亨特12万美元的“封口费”,让他在大陪审团面前做伪证。我们之所以会有这段谈话的逐字记录,是因为尼克松当年在自己的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暗中录下了自己和他人的所有谈话(尼克松自称此举是为将来的历史学家着想)。1974年2月,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要求尼克松交出这些录音带,以帮助他们做出是否弹劾尼克松的决定。以上这段对话就是摘自他们的录音记录,也正是依据这段对话,委员会最终建议国会弹劾总统。1974年8月,尼克松被迫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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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事件的录音带是目前公布于世的最著名、也最丰富的真实对话录音。在它公布之际,美国人感到极度震惊,不过震惊的理由各不相同。有少部分人对尼克松参与妨碍司法公正的阴谋备感吃惊,有些人则十分诧异这位自由世界的领袖竟像码头工人一样粗话连篇。但是,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就是如果将我们日常谈话的内容逐字记录下来,它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这些脱离具体语境的谈话内容简直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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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这一问题的部分原因来自于记录环境:我们说话时用来划分短语的语调、节奏都在记录过程中完全遗失。而且,除非来自高保真的录音磁带,否则所有记录都是不可靠的。事实上,相对于这份效果不佳的录音记录,白宫的誊写本就有所不同,许多令人费解的内容变得合理可解,例如“I want the, uh, uh, to go”一语被记录为“I want them, uh, uh, to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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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便是一丝不差的谈话记录,也同样费解。人们的口语常常是片断式的,喜欢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插入一些句子,以重整想法或改变话题。我们常常弄不清到底是在说谁、说什么事,因为说话者大量地使用一些代词(him、 them、this、that、we、they、it、one),种类词(do、 happen、the thing、the situation、that score、these people、whatever)和省略句(The U.S. Attorney’s Office will、That’s why),说话者的意图常常是间接地表达出来的。根据这段谈话,尼克松到底是应该继续他的总统任期,还是应该作为一名罪犯接受质询,关键取决于“get it”的含义,以及“What is it that you need?”这句话究竟是在询问对方,还是暗示自己将向对方提供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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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谈话记录的晦涩难懂感到吃惊,新闻记者对此就并不陌生,在将他人言论和采访记录发表出来之前,新闻记者要做大量的编辑工作,这已成为业界行规。多年以来,喜怒无常的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罗杰·克莱门斯(Roger Clemens)都在抱怨媒体错误地引用他说的话,而《波士顿先驱报》(The Boston Herald)对此的回应是干脆在新闻报道中一字不差地刊登他的赛后评论,他们心里明白这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报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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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新闻记者对谈话内容的加工整理突然变成了一个法律问题。当时,作家珍妮特·马尔科姆(Janet Malcolm)在《纽约客》上连载了一篇关于精神分析学家杰弗里·马森(Jeffrey Masson)的文章。马森曾经在一本书中指责弗洛伊德口是心非和懦弱胆小,因为弗洛伊德曾经发现神经官能症是源自童年时期所遭受的性虐待,但他后来收回了自己的观点。马森因为这本书而被解除了伦敦弗洛伊德档案馆馆长之职。根据马尔科姆的描述,马森在采访中称自己为“学术舞男”和“弗洛伊德之后最伟大的精神分析师”,并打算在安娜·弗洛伊德(Anna Freud)死后将她的房子变成“性爱、女人和娱乐之地”。马森为此将马尔科姆和《纽约客》告上法庭,要求1 000万美元的赔偿,他坚称自己从未说过这些话,而其他一些引语也被动过手脚,目的是让他出丑。虽然马尔科姆无法用采访录音和笔记来证实这些引言的真实性,但她仍然否认自己有造假行为,她的律师表示,即便她做过改动,那也是对马森所说内容的“合理阐释”。他们宣称,对引语进行修饰是新闻行业的一个惯例,它不同于明知虚假而故意刊登或不顾真伪而贸然发表,后者才符合诽谤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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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级法院依据“第一修正案”驳回了这一诉讼请求,但到了1991年6月,美国最高法院一致决定受理这个案件。在一份备受关注的意见书里,占到多数的法官为记者的引语处理划出了一片安全地带(其中甚至没有谈到记者必须逐字引述原话),代表多数意见的肯尼迪法官写道:“故意更改原告的言辞,并不等于明知虚假而故意发表。”“如果一位作者改变了说话者的言辞,但没有影响其实际的意义,说话者的名誉并不会因此受到损害。我们反对任何针对引言真实性的特殊侦测,包括针对更改语法和句法的侦测。”如果最高法院咨询我的看法,我会站在法官怀特(White)和斯卡利亚(Scalia)一边,要求这种改动必须有一个限度。和许多语言学家一样,我并不认为我们可以更改说话者的言辞(包括语法和句法)而不改变它的实际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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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实说明,现实生活中的语言远比“The dog likes ice cream”这样的句子复杂得多,要了解一个句子的含义,仅靠句法剖析是远远不够的。对于解读者而言,树形图反映出的语义信息仅仅是针对说话者意图的复杂推理中的一个前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即便是无比诚实之人也很少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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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原因是谈话的直播性。以尼克松等人的谈话为例:在谈到“水门事件”的调查情况时,如果谈话者每次都要将“美国参议院‘水门事件’特别调查委员会”这个概念完整地表述出来,这场谈话根本就无法继续下去。一旦前面的谈话中提到过这个机构,后面只要用“欧文的事”(the Ervin thing)或者“它”(it)来代称就可以了。出于同样的原因,如果要将整个谈话的逻辑链条全部用语言表述出来,显然也会浪费许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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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特知道是谁下令让他派人潜入水门大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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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者可能来自我们政府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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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确来自政府内部、而他的身份又被曝光的话,整个政府将面临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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