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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可思议的是,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尊重这些“跨界动词”的特殊性。我们在第4章谈到,假如你将一个名词转用为一个新的动词,比如说某个人的名字,那它一定是规则动词,即便这个新动词与已有的某个不规则动词拼写相同。例如第4章的例子:“Mae Jemison, the beautiful black female astronaut, out-Sally-Rided(而非out-Sally-Rode)Sally Ride”(梅·杰米森,这位美丽的黑人女宇航员比萨利·莱德还萨利·莱德)。我的研究小组对数百人做过测试,其中包括大学生、没有上过大学的成年人(这些人都是通过在通俗小报上刊登广告招募而来的志愿者)、学龄儿童,甚至还包括4岁的小孩。我们让这些人对25个由名词变来的新动词进行词形变化,结果他们的表现就像是天生的语法学家,对这些动词的处理都与已有的普通动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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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还有谁不明白这个原则呢?有,那就是语言专家。如若不信,那就看看西奥多·伯恩斯坦(Theodore Bernstein)在《谨慎的作家》(The Careful Writer)一书中是如何点评“broadcasted”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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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认为自己已经正确地预见到近期英语发展的未来,并决心和放任主义者同坐一条船,那么你就会接受“broadcasted”的用法(至少在表示“广播”的意思时),就像有些字典所标明的那样。然而我们的看法是,无论将所有的不规则动词转变为规则动词是一件多么可喜的事情,它也不能靠一纸法令来完成,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们将继续用“broadcast”来充当过去式和过去分词,因为除了一些所谓的类推性、一致性或者逻辑性原因(就连放任主义者自己都时常嘲笑它们),我们找不到使用“broadcasted”的任何理由。这种态度与我们在棒球术语“flied”上采取的立场并不相违,因为我们使用“flied”是有充分理由的。事实就摆在那里,谁也回避不了:英语中就是有不规则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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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斯坦赞同“flied”的“充分理由”是:它是棒球比赛中的一个术语,具有专门的含义。但这却是一个错误的理由。“see a bet” “cut a deal”(达成协议)、“take the count”(被判失败)中的“see”“cut”“take”都有专门的含义,但它们仍然保留了不规则的过去式“saw”“cut”“took”,而没有切换成“seed”“cutted” “taked”,可见伯恩斯坦的解释并不正确。我们使用“flied”的真正原因是:“fly out”指的是“hit a fly”(打出一个高飞球),其中的“fly”是一个名词。人们采用“broadcasted”的理由也一样,他们不是想一夜之间将所有的不规则动词都转变成规则动词,而是在他们心中将动词“broadcast”解读为“make a broadcast”,因此,这个动词是由更为常用的名词“broadcast”转用而来的(动词“broadcast”最早的意思是“撒种”,现在除了园艺工作者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意思了)。作为一个由名词转变而来的动词,“broadcast”没有资格继承它原本自带的不规则形式,所以普通民众非常明智地选用了“-ed”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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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efu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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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再举一个例子,那就是广受诟病的“hopefully”。像“Hopefully, the treaty will pass”这样的句子被认为大错特错。副词“hopefully”来自形容词“hopeful”,表示“满怀希望的样子”,因此专家说它只能用来表示句子中的某个人“满怀希望”地做某件事情。如果要表达作者或读者的愿望,就应该说“It is hoped that the treaty will pass”(人们希望这份协议能够通过)、“If hopes are realized, the treaty will pass”(但愿这份协议能够通过)或者“I hope that the treaty will pass”(我希望这份协议能够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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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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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英语中,副词并非一定是用来表示行为者的行为态度或特征。副词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修饰“动词短语”的副词,如“carefully”(仔细地),这种副词的确是描绘行为者的行为;另一种是“句子”副词,如“frankly”(坦率地说),它表达的是说话者的主观态度。这类句子副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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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这里的许多副词都来自修饰动词短语的副词,例如“mercifully”“honestly”和“happily”,它们的“两面性”并不会在实际语境中产生歧义。根据《牛津英语词典》的释条,至少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hopefully”就已经作为句子副词出现在书面语中,而其出现在口语中的时间就更早了。因此,这是一个完全合理的派生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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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专家提出的替代方案“It is hoped that”“If hopes are realized”囊括了拙劣文笔的四大弊病:被动语态、冗词赘语、语义含糊、官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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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专家的替代方案与“hopefully”所表达的意思并不能完全吻合,如果禁用“hopefully”,我们就无法表达特定的想法。“hopefully”表示一种较有希望的预测,而“I hope that”和“It is hoped that”只表示说话者的主观愿望,因此我们可以说“I hope that the treaty will pass, but it isn’t likely”(我希望这份协议能够通过,但可能性不大),但如果说“Hopefully, the treaty will pass,but it isn’t likely”(这份协议有希望通过,但可能性不大),就显得有点儿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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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假如我们只能用“hopefully”来修饰动词短语,那么请看下面这两个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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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efully, Larry hurled the ball toward the basket with one second left in the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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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efully, Melvin turned the record over and sat back down on the couch eleven centimeters closer to E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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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愚蠢也好,无知也罢,反正这样的句子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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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想一下,假如有位专家突然宣布我们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市(Cleveland)的正确名称应该是“辛辛那提”(Cincinnati),而人们称为“辛辛那提”的城市其实是“克利夫兰”。可是,这位专家又给不出任何理由,只是坚称自己是对的,而且要求每个注重语言的人都必须立刻改变“他”对这两座城市的叫法(没错,是“他”,而不是“他们”),无论这样做会造成多大的混乱,付出多大的代价。你肯定会认为这人的脑袋有问题。但是,当某个专栏作家或者报纸编辑在“hopefully”的问题上发表类似的见解,他却会被视为语言规范的捍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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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本能:人类语言进化的奥秘 4类语言专家的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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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讨论了一般语言专家极力守护的几个“真理”,现在我想考察一下专家本人。这些人虽然都自恃为专家,但他们的目的、水平以及学识各不相同。为公平起见,我们有必要进行分类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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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观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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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常见到的专家是所谓的“词语观察家”(wordwatcher),这个术语是由生物学家刘易斯·托马斯(Lewis Thomas)创造的,而他本人就是一位词语观察家。和语言学家不同,词语观察家主要关注的是生冷怪僻、来源不明的单词和成语。有的词语观察家本身是另一个领域的学者,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来撰写有关词源的书籍,比如托马斯和奎因。有的则是负责在“问与答”专栏上回答读者提问的新闻记者。下面是《波士顿环球报》专栏上的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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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当我们想去激怒别人时,为什么要说“get his goat”(直译为:偷走他的山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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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俚语专家还没有彻底搞清楚,但有些人认为,这个说法源自赛马场上的一个旧习。当时,人们常常将山羊和容易受惊的良种赛马关在一起,这样可以使赛马保持安静。19世纪的赌马者有时会偷走山羊,让马躁动不安,输掉比赛。因此,才有“get his goat”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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