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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 忠武桥大臣树石碣 运动场队士赛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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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县府旁有一公共运动场,内设篮球、浪桥、平台、木马、秋千等,边地得此,殊不易也。本日仪仗队兵士赛篮球于其中,曾队长邀赵专使及余等参观,健儿身手,竞争颇烈。是日天气和暖似内地,与赛者单衣赤臂、腿,尚见汗流,赛罢至队部便餐,有新钓之鲜鱼,味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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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偕赵专使游忠武桥,出街东北行,约二里许至桥畔,两水至此合流,势甚猛,木桥横卧其上,长约四丈,两端堆石坝,以木椽次第伸出,中以长木横之,上铺木板,左右有木柜,虽甚简单,颇为便利。桥上有长绳,上垂红黄蓝三色之经布(上印经文)数十块,当系保护此桥者。过桥有一不整齐之石碑,上刻“忠武桥”三大字,下有“民国四年七月特派大臣砌石”数小字。闻此桥为周务学查勘玉树界务时所建,时周为忠武军都统,故名。惟民国而称“大臣”颇异,或以为系袁氏称帝时所立,但周并无此头衔。碑石甚陋,或系后人补立,因藏民只知钦差大臣之名,遂书以特派大臣,亦未可知。旁有经塔四座,又滩中有帐房七八座,近参观之,皆结古寺喇嘛秋季郊居者,每年郊居数十日,内颇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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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 箱几绘龙凤 山谷失马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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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访旺堪布,居结古寺内一楼屋,室内六面皆木,顶为木椽,椽上细木密列,上涂以泥,泥上铺石板数层,最上又以泥涂平。地板为木板,四壁皆木墙,墙上绘佛教故事。墙隅有木柱与水箱,上绘金色龙凤,室内陈小木几,高尺许,面绘五龙二凤,漆以红色,颇美观。玉茶杯,座及盖皆银制,亦有盘龙纹,为北平制,皆君主时代物也。藏人喇嘛甚尊贵,如旺堪布等,以高级喇嘛而兼高级官吏,故更阔绰,其侍役亦皆革履、呢帽、紫绸面袍,一般职员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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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等此次入藏,公私骡马甚多,抵玉树后,皆放牧山中,不加束缚,令度其天然自由之生活,唯派人照料而已。昨夜大雨,骡马忽惊逸旷野荒郊,四无人烟,下午马夫来告,骡马若干头失踪,迄今未得。内有余红马一头,余途中已失骡二次,今又失马,殊不幸。但同人中有二头全失者,更恼丧。本日雨仍未止,下午温度降至摄氏十一度,夜间犹寒,骡马在露天中受不了寒风苦雨,毋怪其逸。边地牧业,既少马厩,又无积草,不失踪则死亡,急宜加以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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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 毁容避淫 深藏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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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人除贵族、高僧外,普通平民,无论男妇,向不洗面,故家中无盥具,有洗者以茶碗盛水,用手指沾之,面上有水而已。垢物积久,得水少许,可以指搓去少许,余仍保存。有资者之妇女多以碗儿糖(云南制,凹形如碗,故名)涂面,初涂尚有光润,但隔日灰尘粘后,黑如漆,其无资购糖者,用酥油或牛油,甚至有用牛粪者,外人见之颇奇异。但有一说,谓欲免喇嘛、军士之逼诱,故毁其容以避淫,较内地之冶容诲淫者,尚为愈也。据云昔有藏王恶喇嘛之多犯淫戒,欲使妇女毁容,下令国中,凡妇女均须面涂垢腻,违者重惩,久之遂成习惯,以故自前藏、后藏以至青、康,凡藏民妇女皆涂之。又或谓前西藏红教时代,喇嘛多娶妻,某大喇嘛将有远行,恐其妇为他人诱惑,令涂垢于面,他妇以为美效之,遂成风气。又或谓系“现补哈拉教”之一种教规。此种宗教,不特西藏,中亚细亚一带皆有,其理论甚玄秘。谓妇人两颊如不涂黑,是有意献媚取悦于男子,即为一种罪行,故凡信该教之妇女,无不两颊涂黑云云。由各种传说,均可证明藏民妇女之面部涂物如漆者,除防风外,兼避淫。玉树妇女,大半蓬首垢面者,防僧与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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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古市中不见一商号门面,皆在民房院内,即入其室,亦不见若干货物。据示资本有十余万者,其货物多藏柜内或他室,深藏若虚,防盗也。前无驻军时多盗,今成习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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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 藏吏仍多腐败 蒙僧不辩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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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处长福安(前班禅派驻印度代表,后藏人)来访,谈及西藏情形,谓藏中官吏仍多腐败贪污,依然前清内地官吏之旧态。如人民乌拉与驻军送粮,每换乌拉时检验一次,必特别满量,否则总以为不足,令人民补偿之,而多者则归检验吏。至再一站,又复如是,人民不堪其苦。近始更改,将粮袋口加封,每换乌拉时,只验封口而弊始革。又军政长官每召见富户人民,见其项中戴有珊瑚、玛瑙等珍物者,退出时,即示意侍役或卫士,谓长官欲购之,给价不及原值十分之一,如坚不售,数日后必以他法取得之。又官吏出差,由各站人民供给坐垫、灯火等用物,或消耗品,但必多索,可折价给银,故人民痛恨。又藏军驻防兵士,一人每携眷数人,向当地人民需索一切。其他人民每因之乞讨为生。如现在金沙以西及三十九族各地,均属西康,现驻藏军,人民均希望中央力量早日达到。又谓蒙人老实,在西藏各寺研究经典,留藏多年者,每经典甚深,不通世故,藏文甚佳,不懂藏语,且不知古文与今语悬绝甚远,有某蒙僧在拉萨已得格西,某次至乡下用藏文与乡人谈,乡人不解,彼反异之,犹内地之老学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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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 大师别结古去 委员自西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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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禅大师本日离结古返藏,但先至拉休寺诵经约十日,再前行,故专使行署迟数日再进。各机关人员、喇嘛、民众,均送至郊外,军队数百人,喇嘛百余人,各机关数十人,皆乘马,大师乘驮轿,余等亦送至数里外,赠献哈达而还。民众妇女,多向轿叩头,但不如在拉卜楞时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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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赈务委员会青海监放委员阎复中君,自西宁来至结古,途中行四十日。据云青海全省赈款共十六万元,玉树二十五族共万元,分配三县,计玉树县四千三百元,囊谦县三千四百余元,称多县二千二百余元,凡贫苦受灾者,每人二元。由各族千百户先行调查造册填票,然后择日按票发放。余觉此款如能修桥改良畜牧,试验农林,效果或大,但恐不得其人。现每人分得二元,使边民知中央德意,其意义亦甚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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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在东北多年,并曾至库伦,谓此间马、牛、羊均应改良,如马、牛应用蒙古种配合,羊应用海拉尔羊配合。又牧草应夏日割藏以备冬食云云。余虽亦曾至东北及外蒙库伦,但对马、牛、羊种非专家,不知可否,惟夏草冬食,确为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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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 千户马前银两 代表发间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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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县朱县长来谈,据云玉树二十五族,惟囊谦为千户,从前为各族之长,每出巡至各族时,均须送礼,上马一秤银,下马一秤银(每秤五十两)。现在威势大减,银已减为半秤,且不尝出巡,每年最多一次。各族之百户、百长对之亦不尊崇,惟其直属之百户、百长,仍以长官待之耳。又现千户已老,不轻出门,犹前清大员之不易出衙,以保持其尊严。迄今出时,犹有日照伞、旗帜等,完全旧日仪式。现千户坐禅,闭门谢客,即官吏往访亦不接见,每令其子小千户代见。据云不满三年不出门。朱县长就职时,曾来一次,照例至大堂下马,开中门迎入,献豹皮一张,百户亦多来献狐皮一张,称多、囊谦均另成县,不属玉树县,各族之百户本可不来,但从前玉树有理事或县长,故各族仍视玉树县为总县长也。而直属玉树之百户如格吉等,反不来见,因距结古过远,多不服从。前因谒班禅来结古,及归,亦未来见,司令派兵去捕,竟击死兵士一人云云。又谓千户虽尊严,而不如百户或百长之有确实权,百户或百长对人民,可打可罚,办理支差等,固为苦事,但有利可图。如公家索一秤银,彼可向人民索一秤半,多者饱入私囊。又马主席为子完婚,各族送礼,向人民多索豹皮、狐皮或银两归私,而主席之赐物亦归私有,依然满清时代贪官劣绅之积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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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庄学本君,为西藏代表杜林台吉夫妇撮影,因不日即追班禅返藏也。两人咸盛装,杜林之发额及脑后,均分为二,左右辫束红丝绳,结顶上,正顶有一金小盒,高寸许,长方形,上有翡翠,外戴盆式有红缨之礼帽,左耳垂金环,坠长三寸许,上系翠玉,衣黄缎袍圆领,其妻为前藏式,头发至顶成扁状,高四五寸,上缀珍珠,胸前满系珊瑚、珠玉等,长尺许,两鬓垂翠玉之大耳环,紫袍束带,并有条纹之前裙,足式红绣鞋,头似满装,靴类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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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 结古军备 玉树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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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部某君来,谈及玉防司令部情形。据云:民国初年青海之负军事责者为镇守甘肃西宁等处总兵,民国四年,改为宁海镇守使,始玉树设玉防支队司令,驻结古,初建营房,即现在之司令部。现共辖四营,一传令队,每营二连,每连士兵五六十名,传令队五六十名,一二两营驻结古,三营驻囊谦,四营驻巴塘,去年又调来新四营,驻格吉,约五六十人,均骑兵,现正修宁玉公路,将来有事,由西宁派兵甚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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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谓去岁因共产党至西康,此间曾组织民团一旅,分为八团,囊谦千户为旅长,固察、札武、龙布、拉休、格吉、麦马、总举、百日、多马、中坝等百户为团长,训练藏民壮丁。有枪马者,各携带枪一支,马一匹,无枪马者,或借马,或荷戈徒步,藏民大半能驰马射枪,各族有快枪十余支至数十支,普通多为鸟枪、来福枪及后膛快枪,一般人民极喜枪,有家资者遇快枪、手枪,不惜以重价购之。如班禅大师卫队合作社,近日售出手枪若干支,每支三百元,子弹仅仅二十发。藏民极勇敢,胜则猛进,惟乌合之众,遇败则不易收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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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 酥油奶茶制法 糖食绿酒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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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禅大师每日派人与专使送奶油茶,本日又赠赵专使及余酥油数大块。按酥油为藏民之普通食品,惟每不清洁,亦不新鲜,或发褐色,大师所赠者,既洁且鲜,完全如欧美之黄油。闻制法在蒙古数次煮之,可得奶皮,在康、藏则揉之。其法薄暮取奶,即入釜中,煮沸后静置冷处,翌晨饭后,倾于大牛皮袋中,缚其口,吹气入袋中,使膨胀,更缚之,置地下毡上,数人尽力揉搓之,至适当时间,解袋口,倾入釜中,则酥油结团浮起,用两手取油拍成饼状,放木桶冷水中,使其凝固,再由有力者竭力揉压,尽除去其水分即成(原釜中所余者为奶渣子系多量蛋白质与少数杂质)。新鲜者白色,稍置变黄色,可以制茶、燃灯或和炒面食之。至酥油茶之制法,煮茶为汁,加盐与酥油搅之,使为乳浆,即成。搅拌时,有特制之器具,藏名“酪摩”,普通所用者为一高二三尺之圆木桶,另一有长柄之圆木盘,上有四孔,恰入桶内,藏名“梭酪”。用时倾茶汁入桶内,加盐与酥油若干,纳“梭酪”于桶中,手提长柄,尽力抽送,至数十百回,水乳交融,即成。大师所用者为铜制之器,故极清洁。且大师养有乳牛若干头,每日有人取乳制造,故极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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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偕赵专使赴西藏代表杜林台吉处,出糖点甚精致,询之系英国制,自印度来者。又出薄荷酒,绿色,询之系法国制者,并饷以咖啡茶,长谈入晚,燃煤汽灯,可知西藏之欧化。又谓西藏兵操时用英语口令,可知英国势力在西藏之一斑。小如糖食、酒类,自英、法来,其他之物品,外货充斥,更不待言。川茶为藏人最嗜之品,贵族多咖啡,亦可知川茶前途之可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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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 骊歌一首 玉树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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