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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秘书长家驹,谈及康民教育事,谓西康藏民,多视受教育为无用,以为既不能作汉官,又每惹是非,故认入学校为当差。近年渠与格桑泽仁等俱在中央机关服务,始知官吏非全汉人,藏民受教育后,亦可为汉官。但尚不明教育真正之需要,即不作官亦应受教育。渠每举一事劝之,如巴安已为农业区域,种地者年必纳粮,纳粮后县政府与一票据为证,但因藏民不识汉字,而收粮者又多为县长之亲戚,遂多欺骗,或纳粮已足而票上均书一半,甚或并非粮票,乡民仅见纸条上有黑字与红印,即持而归,迨继任县长查催欠粮,彼谓业已纳足,但验票时所记实不足数,或并非纳粮票据,始知受欺,而无法辩明。类此之事尚多,可知受教育之必要,不限于作官。但藏人迷而不悟,受欺后只知对汉官怨恨,而仍不令子弟求学,可笑亦可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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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 往雨来雪 先兵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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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禅行辕前站蒋诚敦君(前《蒙藏旬刊》社藏文翻译),自朝午拉回。据云渠系藏历五月间去,途中往返,各行一月,居青、藏边界者三阅月,其地九月已有大雪,深及马腹,异常寒冷。藏境对于大师途中所用之乌拉、燃粪等,全未准备,且距朝午拉山青、藏交界处,驻有代本二员,带兵士七十余人,谓系欢迎大师,实系抵御。因二代本由昌都专来,且距离四站处尚有藏兵多名,其用意可想而知。去时雨大水深,路难行,河难渡,来时雪大冰结,渡水较易,但草甚缺乏。沿途皆帐房,人烟稀少,一切困难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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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朝午拉山,为唐古拉山脉之支岭,唐古拉山一称当拉岭,系昆仑南支。起自勒科尔乌兰达布逊山之南端,东南绵亘青藏界上,曰固尔班布罗齐山,曰巴萨通拉木山,长江正源出焉。沿江北而东走者,为柱沙拉山,朝午拉山,巴吾臣山,却拉山,达克木山,色布当拉山等。经札武、布庆寺、苏尔莽各地,入西康境地,为宁静山脉。沿江南而东走者,果瓦拉沙山,灰拉克山,拉岗木马山,阿克达木山,瓦勒山,拉马俄拉山等。经囊谦苏鲁克地入西康境,为他念他翁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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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西藏政府及军官,甚有政治手腕,如一方在藏境布兵,拒绝班禅回藏,待班禅决定暂不返藏后,索康又派人送整猪等礼物。高长柱赴藏,行至距昌都四十里处,以兵阻止,迄高返居囊谦后,又派人送礼,可谓先兵而后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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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 不喜黄金爱琥珀 甘以骏马易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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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会长来谈,谓玉树二十五族多产金,但藏民不喜黄金而喜琥珀,故琥珀之价与黄金等,即同为每两七十元,而实际视琥珀尤珍于黄金,因藏民妇女喜以琥珀为头上装饰品,多者头上发辫上以数十计,少则两大枚,除琥珀外,红珊瑚亦珍视,每鬓插珊瑚小枝,或项垂珊瑚长串。至黄金反鲜有用为装饰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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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藏红花甚多,皆由印度转西藏,至玉树,但真者甚少。据云真者在印度购,每盒即需四十元,此间普通每盒仅售十余元至二十元,约有四成真,或有用过再染色者。真者入水黄色,直立而下,假者曲行,且带红色。又真者有清香味,无甜味,然非有经验者亦不易试出也。青南、康北气候寒冷,冬日又无草可放牧,开仪仗队赴甘孜途中,马冻饿而死者大半,余有骡马三头,不日首途,颇以为虑。今既暂缓入藏,决定售去一头,但买者甚少,如易红花尚可。昨有藏民欲以红花五盒易余青马,全非真者,每盒以十八元计,仅九十元耳。余未允。本日又有欲以红花三盒加国币三十六元来易者,虽仍合九十元,但红花较少,余不得已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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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 结古寺喇嘛生活 萨迦派法神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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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古寺汉人陈君来谈,谓渠系湖北人,前随大勇法师入藏未果,即留居结古寺,习藏文已六年矣,对结古寺内容甚详,据云:结古寺为萨迦派,此派护法神藏名“节都巴”,三头之意。因有三面,一为白色,一黑色,一红色,故寺院外墙皆涂此三色,因而俗名为花教。结古寺并有一专护法神,名“巴工歇哇”。建有专殿祀之,寺内经堂有四,最大者可容七百余人,全寺喇嘛亦共约七百人,已受戒者约五百人。凡受戒须至后藏萨迦寺,每年五六七各月前往,次年归寺,受比丘戒者有二百五十三条,受菩萨戒者四十八条,赴藏时家庭供给路费,或与牛马,或与以资本经商,归时为缝袈裟以为荣(未受戒者不得服正式袈裟)。家中亦每为之建居屋,或购或租,并供给生活费。但正式受戒后,收入渐多,因每逢诵经,施主布施时,受戒者得全份,未受戒者得半份,每年每人约得藏洋百元(即川铸银币,合国币约四十元)。如施主多时,可供给父母若干,惟已受戒者不得宿家中。寺中有一学校,受戒者始得入,共三十余人,老师二人,一为“格得嘉错”,一为“额格”,每日上午八九时诵经,下午一二时讲经,次日复讲。老师每年得藏洋八十元,青稞三十桶,学生减半,皆由寺付(寺中收入:一牧业,有牛约千头,由人民代牧,每年平分牛奶。二农田,由人民代耕平分青稞。三商业,派人经营)。结古寺有活佛二,一为“甲那”,汉人意,因第五世为汉人故。现传至十一世,已故。一为“汪博”,现二十余岁,新寨人,系后藏萨迦寺之活佛居此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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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 除丧 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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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班禅丧期已满,因欲其早日转生,故十七日即除丧。班禅行辕举行除丧仪式,照生前谒见礼,先将班禅生前衣冠及遗物,置大师座位上,如在其上,并照生前迎大师仪式,持香吹号,由大卓尼引导,然后依次进谒,皆复顶戴,穿马褂,向大师座上献哈达。群睹衣物,不见大师,益增感触,多堕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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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班禅圆寂后,各大寺须一律诵经若干日,由班禅行辕供给茶费,拟派人赴西藏与各大寺散茶资,其人选由拉玛仓(堪布会议厅)预选二人,将其姓名书纸上,封于糌粑球内,至班禅灵前拈之,康福安当选,决定携大师之名马数百头至拉萨后,售之可得数万元,以为各寺诵经之熬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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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 分区诵经 挨户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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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数日结古市藏民男女,分四区诵经,或在摩尼堆旁,或在某家大院中,四区各举女代表偕行到各户募款,以为诵经之资。专使行署付国币十元。闻同时持斋。康、藏与拉卜楞,多在阴历四月佛诞之月,双日持斋,单日则否。持斋之日,不饮食,不言语,每日除随喇嘛诵经外,余惟缄口默诵六字明经,或于佛前顶礼膜拜,直至单日晨供佛、诵经毕,始进饮食。惟至中午一餐后,又复修持如前。普通持斋在会首家中或寺院佛堂内,设坛供佛,请喇嘛数人倡首诵经,持斋者列坐和诵。单日午后,并由诵经喇嘛为之传戒。此种仪式,即汉译佛典中之“八关斋戒”,康、藏名曰“黝勒”,汉人仅见其不食不言,即名为哑巴斋。四月中康、藏各地均举行,因释迦佛诞于四月十五日,“汉历八日”,故称此月为“奔龚大哇”,译音十万倍之月,在此月作善事一件,诵佛一声,均可得十万倍之功德。反之,作恶事一件,谤佛一句,亦可获十万倍之罪孽,故均于此月虔修诵经,转摩尼,持斋,有一月或十余日者,结古则每年在此数日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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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 犯人罚钱 公主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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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寺活佛来访,据云该寺仅有喇嘛二百五十人,所属人民不过十户,种田约百桶之谱。民国二十年以来,供给青、藏、康驻军之需索,计银三千余两,粮二千余桶。本年较轻,纳粮一百二十桶。前年因某军医被杀,疑本寺人所为,罚寺中银二秤,罚某嫌疑犯二秤,总计一杀人疑案,出银七秤,负担太重,痛苦不堪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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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据云,囊谦有郎巴庙,系唐文成公主所建,文成公主自长安至西藏,沿途共建寺一百零八处,惟囊谦者最大,三年始成,并刻奔经(十万倍意)一百零八处。邓柯、石渠、江卡、属南墩均有,皆汉衣冠,原有汉字,但藏人仍以为印度之佛。侍者八人,或以为弥勒佛,或以为普贤,或以为无垢佛,实则均不合。又所刻奔经之字,系大行马(神名,不在此地球上)字,非印文亦非藏文云云。按余与赵专使、刘秘书长家驹等前赴巴塘山中所参观之石刻佛像,侍女数人,皆汉人衣冠,相传为文成公主建,石壁所刻经文,非印非藏,当系所述之一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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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 莫非王土耕田当差 渐为寺产有地无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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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君来谈,谓结古附近之土地,除寺有者约一千桶外,其余皆属札武百户所有。寺有者由寺交人民代耕,百户所有者人民欲种时,可无代价,向百户请求领得,惟将来纳差时,按地之多寡分配。但非札武族人不得请领。领后可招外人佃种,平均分粮,每桶地(即用种子一桶者,玉树每桶为二升六合,每升小麦约重五六斤,青稞较轻)丰年可打十桶,歉时亦五六桶,旱时极少。但多雹或早霜,通天河沿岸因地势较低,每年霜迟,故年年丰收,因多不施肥料,不除草,大半间年一种。百户一家有田甚多,皆人民代耕,且先公后私。商业觅人民有经验者代为经营,且约定三年须赚利一倍,有余归百户,不足赔之。寺院亦多大商,觅喇嘛或人民经营。又寺院土地大半系人民死后所奉纳以求福者,但赋税仍由人民交纳,故寺田有地无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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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 全市一庙圣神共 各商分帮陕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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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古商业,除西康甘孜人外,以陕、甘为较多。有一奉祀公所,系商界所建,犹各地之关帝庙。惟此地因市面甚小,仅此一庙,各神祀于一室,除关帝外,尚有孔子、财神、火神、马王等,可谓文武一堂,圣神合室,故曰奉祀公所。内有一木匾,系民国十四年结古商人所悬,据其上所书各商号名称,计甘肃十三家,陕西九家,四川五家,山西仅汾阳德盛魁一家,河南一家,可以知十年前玉树商业情形与商号籍贯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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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清末民初,有山、陕商三十余家,后因负担太重,并种种压迫,多赔累不堪。山西原仅一家,资本数万元,归时至路费亦不足。现陕商仅三四家,业麝香。康商三十余家,即所谓河霸商(甘孜一带霍尔五土司地俗统名河霸)。资本雄厚,骡帮常数百成群。每年来往一次,或常住,但无一定,有资本即来,三年期满,或又暂停。汉商势力,虽仅占三分之一,但皆数十年或十余年者。又因大金寺变乱,河霸商大减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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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 羊毛由印度输出 外货经西藏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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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见大批牛队,据云系运羊毛赴西藏者。数年来,此间羊毛俱由西宁之义源祥商号收买,运往天津出口,本年因日本占领平、津,此间所收之羊毛,除一部已运西宁外,大半又售于本地康商,运往西藏,至印度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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