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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北方,佛教是从中亚传入的,而中亚的佛教是在贵霜帝国的影响下建立起来的,在当时很多中国人眼中,所谓西天朝圣,不是去往印度的菩提伽耶,而是去往贵霜帝国的首都弗楼沙。在与法显同行的人中,宝云、僧景两人西行的目的就是来供养佛钵,他们并没有想去往中天竺地区。现在,既然完成了任务,他们就要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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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景、慧达、道整三人本来已经先去了位于阿富汗的那揭国去供奉佛影、佛齿等佛迹,按计划,他们应该回到弗楼沙国与法显见一面,但慧景在路上病了,道整留下照顾他,只有慧达一人回来,在弗楼沙国与法显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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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完毕,慧达、僧景、宝云三人一同离开,踏上了归乡之路,慧应在佛钵寺去世,加上在焉耆失散的智严、慧简、慧嵬三人和在于阗分开的僧绍,背包客们在一番聚散后,终于要分开,各做各的事情去了。法显此时的伴侣就剩下了在养病的慧景和照顾他的道整两人,且还没有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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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手越来越少,法显还是决定先不往天竺方向,而是先去那揭国看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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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弗楼沙国向西行16由延[30],就到了那揭国。这里大约相当于今天阿富汗的贾拉拉巴德,如今是从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通往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的交通要道,也是阿富汗战争中美军和塔利班争夺的中心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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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显时代,那揭国是一个圣物汇集的地方,在它旁边一个小城有佛顶骨,那揭国本身有佛齿塔,城东北还有佛锡杖,而最神圣的则是城南半由延一个石室内的佛影,是古代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地区的一大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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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佛影,可能是石头上一块天然的如同佛像的印记,离着十余步观察,这块印记显得比较清晰,走近了之后,又变得暗淡,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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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神迹在穆斯林到来后全都消失了,换成了现代的伊斯兰教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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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显在那揭国度过了三个月的冬天,与慧景、道整会合后,终于向着最后的目标——中天竺赶路了。他们向南翻越小雪山。所谓小雪山,就是贾拉拉巴德之南的萨菲德山脉(Safed Koh),这里也是塔利班盘踞之地,由于山势复杂,洞穴遍布,美军用炸弹都无法将他们从山洞中炸出来。这里也是罂粟遍地的地方,因为战争破坏了水源,无法种粮食,人们只好种罂粟来解决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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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山对法显等人也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山上大雪纷飞,风暴骤起,将几位汉地僧人困住。慧景由于身体弱,终于吃不消走不动了,他口吐白沫进入了弥留状态。他告诉法显:我已经不行了,你快走,不要都死掉。[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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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景死后,法显抚尸痛哭,不得不向前翻越山岭。这可能是这位百折不挠的汉子最悲伤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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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个充满了悲剧意味的地区,它曾经让无数的英雄豪强望峰息心,也曾经葬送了无数的性命和野心,这一次,几位倔强的中国僧人也尝到了这堵世界之墙的冷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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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详细的南海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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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显不仅是最早记载了西域详细行程的旅行者,还是第一个留下了文字记录的东南亚海路探险者。“一带一路”这个名词在法显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结合。因此,在叙述法显在天竺经过的二十几个国家和地区之前,我们不妨先看一下他返回时在东南亚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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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中,由于天竺佛教的中心区域菩提伽耶更容易通过恒河与大海连接,而天竺通过海路与汉地进行贸易交流的经历,在当时已经被广泛认知,法显就没有选择从中亚返回,而是借助了海上的贸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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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古代,虽然西域更加“有名”,但事实上,贸易量更大的南海却“有实”。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贸易的南海道,到了魏晋时期更是出现了大发展。而法显就是这种发展的见证人。他的返回路线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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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最繁华的地区在北部的摩竭提国,首都是巴连弗邑。[33]从巴连弗邑沿恒河向东18由延,经过了恒河南岸的瞻波大国,再继续沿河近50由延,就到了著名的海口地区多摩梨帝国。[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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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摩梨帝国这个名字还将在中国的史书中无数次出现。它现在只是一个小村庄,但在历史上,却承载着极其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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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文明最丰富的区域在恒河沿岸,特别是古代的摩竭提国,现在的北方邦一带,由于地处内陆,也和中国一样属于内陆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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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印度和中国不同,在于印度实际上不只是一个文明区域,而是有多个区域中心,这些区域中心有的属于内陆文明,有的属于海洋文明。在天竺东西两侧的沿海地区,海岸上有着与摩竭提不同的文明区域,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东西海岸地区与外界的联系和贸易非常频繁,但天竺内陆的佛教中心摩竭提要想和外界联系,却并不十分方便。[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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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从恒河沿岸的摩竭提核心区前往东南亚,必须顺着恒河而下,到达这个叫多摩梨帝的国家,在这里才能登上海船,开始航海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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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多摩梨帝也有两条海路与外界连接,一条是前往师子国的,也就是今天的斯里兰卡,它作为天竺东南的大海岛,起到了中转站的作用,从师子国又有船前往东南亚地区;另一条路是直接从恒河河口坐海船前往东南亚地区,但这条路在东晋时期使用的人少,开发也较晚,很难找到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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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样形容,头一条路是一条国际通路,除了天竺北方船只,还有天竺南方船只、波斯船只和东南亚船只;后一条路是区域性道路,船更少,受天竺影响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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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显时期,如果要尽快回国,必须到师子国转船,那儿船更多,更容易搭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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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法显到了多摩梨帝国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国,而是在那儿住了两年,一方面学习写经和画像,另一方面打探归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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