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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56 一个多月后,大船再次遭到了大风雨,船上的印度婆罗门商议,认为遇到风雨就是船上有这名佛教僧人的缘故,要想让风雨平息,只有将他弃置在荒岛上,让船上形成纯粹的印度教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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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58 在关键时刻,带法显上船的商人帮了忙,他威胁众人说:“这位僧人是我带上来的,如果要让他下去,就把我也赶下去!如果不赶我,就把我杀了!否则,到了汉地,我一定向当地国王告状!”[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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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60 众人感到害怕了,没有赶走法显。而我们感兴趣的则是,通过这个记载,我们得知,在东晋时期的广州,应该已经有了不少印度教商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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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62 但这一艘船却没有那么幸运。经过70多天后,早已经过了应该到达广州的日子,干粮吃光了,水也快没了,却还是没有见到陆地。按照正常情况,只需要50多天就可以到达广州。人们开始用海水做饭,留下淡水只供饮用,一人分了两升,就这点儿水也快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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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64 商人们很纳闷儿,觉察到路线出了问题,于是向西北方寻找陆地,又经过了12天,他们才看到了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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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66 船只靠岸后,周围没有看到当地人的踪迹,大家还都在猜测到没到广州。他们派了一艘小船顺河进入内地,终于看到了两个猎人。法显表明身份后,用汉话询问这里是哪儿,猎人回答:这里是青州长广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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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68 他们实际靠岸地点是现在的山东青岛一带,已经偏离了航向数千里。此时,已经是公元412年七月十四[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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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70 表4 法显所经的国家和城市[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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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75 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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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80 有趣的是,在法显回到中国的三年前,公元409年(义熙五年),东晋权臣刘裕进行了一次北伐,第二年将盘踞在山东一带的南燕灭亡,[44]这时青州才归属了东晋。法显西行时是从长安出发,所属的国家是后秦,他一路上经过了西秦、南凉、后凉,到了汉地以外,返回时的目的地广州属于东晋。然而,他由于偏离了航向,差一点儿和东晋失之交臂进入南燕,却又由于刘裕的北伐,最终还是到达了东晋。到法显去世的公元420年,刘裕终于篡夺了东晋的皇位,中国南方进入了南朝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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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82 但不管当时的中国政治是多么复杂,作为僧人,无论在西秦还是东晋,法显都受到了尊重。这表明,东晋十六国时期除了战争,实际上僧人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阶层,他们的影响力超越了碎片化的国界,可以方便地游走于破裂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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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84 法显作为第一个环游了中国和印度(天竺)的人,也表明一带一路的交通已经成形了。当印度不再是传说时,法显在印度又经历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对中国的文化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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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86 我们回头再看法显在印度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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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88 丝绸之路大历史:当古代中国遭遇世界 [:1705364732]
1705366989 法显的印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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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91 在到达印度时,法显应该感到幸运。印度的历史总是聚少分多,只有短短的几个王朝代表了它的帝国时代,在其他大部分时间里,印度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代表了位于这片次大陆上的众多小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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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93 但法显却赶上了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王朝时期。在印度,除了信奉佛教的孔雀王朝,其次(对于印度教而言甚至更伟大)就是笈多王朝了。[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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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95 人们常常谈论印度三大古代王朝,其中贵霜由于是外来人建立的,在印度往往不被承认,而信奉印度教的笈多王朝被认为是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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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97 笈多王朝崛起于贵霜王朝衰落之后,在旃陀罗笈多二世时期(公元380年开始)达到了鼎盛,而这也恰好是法显到来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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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6999 笈多王朝除了留给我们一个帝国的回忆,更发展出了独特的新印度文明。[46]这是一个属于科技、工程、艺术、文学、逻辑、数学、天文、宗教和哲学的时代。在旃陀罗笈多二世的宫廷里,除了征服者,还有被称为“九大明珠”的学者。他们之中为首的是迦梨陀娑,他写出了梵语文学的最高成就《沙恭达罗》。还有数学家、天文学家阿耶波多,他的成果如此之多,我们可以把他比作印度的张衡,甚至比张衡还要伟大:他创造了数字“0”,使得印度的十进制计数法趋于完善,当西方人从波斯接受了这套计数法后,印度的数字成就便得到了世界的认可;他还在圆周率、三角关系式、级数恒等式上投入了大量的研究;在天文学上,他得出了“地球是圆的”这一结论,并推算了太阳系的运行方式、解释了日食和月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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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7001 这还是一个属于《爱经》的时代,当西方世界正处于禁欲的挣扎中时,印度人却学会了享受性的愉悦,并把它上升为一种艺术,将人性从冰冷的枷锁中解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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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7003 印度人还发明了国际象棋,这个小小的格子棋盘最终会风靡全世界,成为最流行的棋类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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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367005 总之,在印度人的回忆中,灿烂的笈多王朝几乎成了天国的代名词,笈多的宫廷充满着有教养的人,君主进行着贤明的统治,在宫廷之外,各个阶层都安守本分:婆罗门祀奉着那些主宰着天地宇宙的大神,刹帝利维护着国家的秩序和安全,吠舍为整个社会提供着富足和贸易,而在他们之下的阶级,则为治国者和祭祀者提供着食品和其他各种物质享受,这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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