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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从西半球对东半球的战略对比看,欧亚大陆的战略价值应当引起美国的高度注视。过去,每当某一强国眼看要控制欧洲大陆的时候,美国都不得不被迫参战进行阻止,并且只有在付出沉重代价的情况下才达到这个目的。问题是由于美国没有能认识到自己在世界上所处的地理位置的含义。战后仍然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性,即:“西半球实力中心能够为一种联合起来的欧亚潜在实力所压倒,欧亚联合起来的潜力拥有十倍于美洲的人口和两倍半的土地。即使目前新世界的工业生产力几乎与旧世界相等,但美国一旦面对联合起来的欧亚边缘地区,仍将会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地被一个优势的力量所包围。因此,它的主要政治目标,不论是在战争时期或和平时期,必须是防止旧世界几个实力中心联合起来反对美国的利益。”(25)尤其是,要防止欧亚大陆出现一个占有压倒性优势的统一权力中心或潜伏一个有压倒性优势的潜在势力。这是攸关美国生存与安全的最基本利益,因而是其在地缘政治上的最主要目标。由于欧亚大陆的势力分布无论在战时还是在平时都具有明显的严重性质,他建议美国必须积极干预欧亚大陆的事务和介入相关国家的政治生活。这意味着,建立和维持欧亚大陆的均势,决不允许在欧亚大陆出现与美国匹敌的强国,是美国战后的主要目标,美国可以不惜用征服手段来达到这一目标(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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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斯皮克曼是美国现实主义学派中最有影响的学者之一,他的“边缘地带学说”对美国的冷战政策产生了直接而重大的影响,成为杜鲁门主义和凯南遏制理论的重要来源和基础。这种影响有些至今仍值得高度关注。战后以来,美国在“边缘地带”推行了一系列的编织军事同盟网络的计划,其主要矛头指向位居欧亚大陆中心的苏联和处于欧亚大陆“心脏地带”与“边缘地带”双重位置上的中国,最终在东亚、东南亚和南亚的广阔“边缘地带”上形成了遏制苏联和中国的包围圈。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符合斯皮克曼“边缘地带学说”的精髓的,因为这种做法实际上把斯皮克曼的理论演绎成了这样的现实:在欧亚大陆的“边缘地带”保持美国的军事和政治优势,阻遏苏联对“边缘地带”的推进和向海权国家发起挑战的可能性。同时,美国高度重视同“边缘地带”外围的西欧、日本建立联盟,只不过斯皮克曼在世界三大权力中心基础上提出的美英苏联合预想在战后变成了美德日联盟,德国和日本被美国视作制约苏联控制欧亚大陆“边缘地带”企图的重要力量。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政策从冷战时期开始一直延续到20世纪80年代乃至90年代。杜鲁门的“遏制”和“包围圈”政策,尼克松——基辛格的均势政策和里根针对苏联的“推回战略”,以及布什借口“9·11”事件将美军开进中亚地区的做法,都鲜明地印证了斯皮克曼“边缘地带学说”的实践含义。正如一份材料所证实的那样,1986年2月,美国海军部正式宣布要控制世界上16个海上航道咽喉点。所开列的名单有:北至格陵兰——冰岛——联合王国之间的海峡,南至非洲以南航道;近至佛罗里达海峡和巴拿马运河,远至东南亚的马六甲海峡。所列诸点遍及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和北冰洋,最远的地点距离美国本土有万里之遥。美国的地缘战略目标是:对海上航道的控制是加强对“边缘地带”控制的主要步骤,而控制“边缘地带”是要“变苏联为一个孤立的岛,以便美国控制余下的世界”(27)。这些都是斯皮克曼“边缘地带学说”的直接应用。而无独有偶的是,苏联虽然没有公开使用地缘政治这样的概念,但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它在全球范围内与美国争霸和所推行的对外扩张政策明显的是受地缘政治的逻辑支配的,如以中东地区侧翼包抄西欧,南下印度洋,入侵阿富汗,在越南金兰湾建立海军基地,对北方四岛紧紧抱住不放,等等,都与沙俄帝国由内而外的地缘政治扩张的路数暗暗相合,特别是它们都对应了“边缘地带学说”的要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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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斯皮克曼地缘政治学说的命运标志着,与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和地缘政治要求相一致,第二战次世界大后地缘政治学研究的“心脏地带”转移到了美国,先前那些该领域的重镇则退位为“边缘地带”。斯皮克曼的学说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国际关系学者的观点和著述,尤其是现实主义学派的学者。因此,斯皮克曼被认为是现实主义学派的大师级人物,他的理论也被称为现实主义理论的“重要支柱”。与此同时,斯皮克曼的论说成为美国历届政府制定超级大国战略和进行美苏对抗的重要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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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平地理学》,出版说明,第1页;《国家战略论》,第1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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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和平地理学》,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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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参见《和平地理学》,第2页,第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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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和平地理学》,第14—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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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参见上书,第46页,第71页。斯皮克曼自己认为“边缘地带”是一个更准确地表明这一地带性质和特征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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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和平地理学》,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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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同上书,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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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参见《和平地理学》,第78页,第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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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pykman, The America’s Strategy in World Politics, New York: Harkert Blais Inc. 1942, pp. 182—183.; 《和平地理学》,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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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和平地理学》,第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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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同上书,第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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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和平地理学》,第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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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和平地理学》,第47—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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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同上书,第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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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Spykman, The America’s Strategy in World Politics, pp. 182—183;《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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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107—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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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Geoffrey Parker, Geopolitics: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London, Washington: Pinter, 1998, p.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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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和平地理学》,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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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参见《和平地理学》,第79—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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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和平地理学》,序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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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和平地理学》,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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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参见《和平地理学》,序第7页,第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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