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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28 第四,需要注意的是,应该以空权论所包含的历史和技术内容重新看待海权和陆权、“心脏地带”和“边缘地带”二分的关系。从飞机等航空器开始到核武器和导弹的出现,地理空间的缩小使几个大洲紧紧集拢在一起,武器扩大了的射程和威力空前巨大的增强威力,使地球上每个国家增加了易受攻击的程度,并降低了它们的安全性。特别是,正如美国著名战略分析家鲍德温(Hanson W. Baldwin)指出的那样,空军力量和导弹力量现在能飞越“边缘地带”,并可能由此对“心脏地带”发动攻击(37)。这样,“心脏地带”和“边缘地带”的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对它们的威胁可能并不来自于过去那种对方的直接进攻,而是来自于某个大国控制空权后所产生的危险。就海权和陆权的关系来讲,在拥有核武器之前,太平洋和大西洋是天然屏障,利于掌握海权的资产,但现在它们的作用被打了折扣。而陆地屏障在敌手以核武器和导弹发动的攻击面前,也已无法发挥过去的那种阻挡效果。应该说,陆权运用的技术条件有了令人意外的改观。这些实际上都说明,“心脏地带”与“边缘地带”关系的变化,海权与陆权关系的变化,都与空权及其所代表的新技术力量无法分开;它们对地缘政治所产生的影响应该予以充分的估计。虽然有些学者对此持有较为极端的看法,如认为“在一场全面的核战争中,由于城市被地面上的核导弹摧毁,其放射性微粒的回降污染了乡村,所以心脏地带、边缘地带、陆权和海权都将是没有意义的用语”(38);但是,这些观点及其所隐含的事实确实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是存在的。因为尽管“心脏地带”或“边缘地带”仍然是一种实力基础,但在地缘政治空间扩大的情况下只能作为众多权力因素的一个。当然,在这样强调的同时也必须看到,尽管技术革命确实压缩了空间距离,空间距离在导弹时代也改变了原有的含义,然而它并未完全失去本身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鲍德温认为,各种地形、甚至海洋,作为天然的屏障已不如过去那样重要,但地理却没有变化。尽管超音速、时间、空间因素已经起了革命性的变化,同时武器射程已可达到地球上任何一点,但“丛林、河流、山岳仍然支配着地面部队;海洋,包括上面的天空和下面的海底,仍然控制着海军的作战”(39)。国内军事专家也强调,地理因素是采取任何战略行动的必要前提,因为它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脱离不了地理空间的限制,谋划战略的方案都要受地理环境的制约。即使是空中军事斗争和夺取空权的行动也不例外,例如地缘位置和活动范围仍然是空权的依托,只不过这相互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复杂而已(40)。可以看出,在现代战争中,地理条件对作战的影响既有减弱的一面,又有增大的一面,但无论如何它仍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国内外军事观察家都注意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军事基地和军队配置的地理位置,在主要方向上仍然符合麦金德和斯皮克曼的建议,局部战争仍然表现出它的地理特点,因而麦金德和斯皮克曼的理论仍然发挥着应有的基本效用(41)。在后冷战时期,美国对解决欧亚大陆“黑洞”问题的重视和对中亚地区的觊觎,说明它不会完全单相思式地依赖NMD。而“9·11”事件使美国早就极力鼓吹的NMD计划面临使不上劲的尴尬局面,更说明以导弹和反导弹为主的空中力量对垒不能解决国际政治的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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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30 第五,空权论,特别是上述四位人物的理论基本点,都强调发展空军力量的必要性,也都强调夺取空中控制权对掌握世界霸权的重要性。因而,与海权论和陆权论一样,空权论也对一些大国的战略产生了重要的现实影响,冷战时期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军事战略都高度重视空权的战略价值。前苏联的军事思想强调,夺取和控制空权不仅具有军事意义,也可以转化为地缘政治上的资产。一些前苏联军事领导人和军事学家认为,“空军必须夺取制空权,尤其是战略制空权。”(42)为此,前苏联在军队建设中不仅大力发展空军力量,还特意组建了战略火箭军,把它列为独立的军种。美国是很早就重视空军发展的大国,并把核武器、导弹的发展与空军力量紧密结合起来。它还极力发展自己的反导弹武器系统,以便完全地掌握空权和天权。从里根时期的SDI计划到克林顿和布什时期的NMD系统,太空武器已使战略的边疆进一步扩展,未来战争的空间将会从三维战场向四维战场过渡。这就使掌握空权有了更加明显重要的价值,而它们已经反映在一些大国的战略部署上,尤其是美国采取了“先发制人”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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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32 最后,必须说明的是,地面与空中的对应关系、尤其是空权问题在地缘政治学中并没有得到特别充分的论述,这一对应关系在其他国际关系理论和研究,例如核威慑理论、有关导弹和反导弹的讨论和一些有关空间战争的理论中倒是得到了较多的、而且非常专业的论述。尽管如此,空权论的提出,已经使地缘政治学在海陆二分论主脉的基础上又产生了地空二分论。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地缘政治学所具备的海权与陆权的二分,“大陆心脏地带”与“边缘地带”的二分,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只不过,在这几对概念群之外,又增加了空权的概念。而空权与海权、陆权的对应恰恰反映了地空之间的二分关系,因为海洋和陆地都是地球地面的“载层”,它们构成的海洋空间和陆地空间也就是地球地面空间,它们是共同与空中空间相对应的。同时,导弹系统和反导弹系统的对应关系更使人们在看待海陆两极对应关系时,必须转换视角和方式。现代国家、特别是那些大国,除了把自己的战略边疆锁定在陆地和海洋之外,还正在向太空发展,它们知道从那里可以获得巨大的安全和经济利益。其结果是,当代国际格局在空间和地域方面都有了新的突破,这种突破直接体现在当代国际关系的时空距离大大缩短了,政治互动更趋频繁和紧凑,经济联系更加紧密和直接,信息传递十分快速和有效,文化观念的传播迅速而生动,武器系统的涵盖范围几乎是全球性的。由此,当代国际关系的内容被大大丰富了,并趋向复杂化、多样化和多元化。基于此,传统的地缘政治观已经有了极大的局限性,地缘政治学的概念必须重新加以规定,必须树立新的立体感很强的和更加生动的地缘政治观,特别是要让这种地缘政治观注入原有的地缘政治二分论,并最终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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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34 (1) 《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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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36 (2) 《地缘政治学:过去、现在和未来》,第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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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38 (3) 〔美〕爱·麦·伯恩斯:《当代世界政治理论》,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475—476页;《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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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40 (4) 《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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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42 (5) Geopolitics: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p.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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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44 (6) 《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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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46 (7) 《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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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48 (8) 《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64页,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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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50 (9) 《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62—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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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52 (10) 《二十世纪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74—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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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54 (11) 同上书,第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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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56 (12) Geopolitics: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p. 33. 拉采尔曾经先于麦金德揭示了海权与陆权相互较量的主题,认为如果想要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强国,都无法摆脱两种权力的诱惑。当然,他强调海权是赢得世界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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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58 (13) 参见《二十世纪的西方地理政治思想》,第68页,第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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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60 (14) 《政治地理学》,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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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62 (15) 〔意〕朱里奥·杜黑:《制空权》,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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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64 (16) 《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73页;Giulio Douhet, The Command of the Air, Dino Ferrari New York: Coward—McCann, 1942, pp.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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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66 (17) 《制空权》,第19—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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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68 (18) 同上书,第1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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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70 (19) 同上书,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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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72 (20) 《制空权》,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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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74 (21) 同上书,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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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33976 (22) 同上书,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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