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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检查过程中,蕊柯媞娜转眼望向别处。她看见桌上有各种各样的工具,其中有完全像我们的老剃须刀一样可装卸的手术刀,拔牙的钳子,摘扁桃腺的、带有爪子状瓣儿的镊子,烙合伤口的铁器,截肢的锯子。所有的这一切是两千年前的医生们的“军火库”的一部分,他们习惯了各种手术,包括最残忍的,因为在转为私人医生和大笔挣钱之前,他们频繁地在战场上做过手术(从各方面来看)。外科手术器械旁边还放着一些药品:小瓶的药膏,装着止痛霜的陶土小罐,带有漂亮装饰的金属小盒子装的是天然成分的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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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野生茴香属植物(Silfio)是罗马医生大量使用的药方成分。在许多范围内具有治疗特性,它是古代的“万灵药”。可惜,对这种植物频繁和过度的利用造成了它在昔兰尼加的彻底绝种,那个它曾经大量生长的地区把它定为一种异常珍贵的产品,以致将它的形状铸造在了当地的钱币上。所以,我们今天不了解它的特性,但我们知道在古代,它还被制成“固体眼药”,用来溶解在水里调制成一种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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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位罗马医学名人的桌上不只有药品。包裹在需打开的布卷内的外科器械旁边,除了一尊埃斯库拉皮奥[10]的雕像外,还有一对神(墨丘利和许癸娥娅)。然后有一只满是象征标记的古怪的青铜手,它与东方的神乔维多里凯诺有关,以及脚状的陶瓷花瓶,根据治疗的需要,热的或冷的液体便由此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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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医学知识较之今天有限,我们可以肯定,求神在那个时代的治疗中担任的完全不是次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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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外科医生之家的外面,其他病人们在等待着,其中很多人坐在所谓的孔索拉莱路的高高的人行道边沿上。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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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有人想要的恰恰和蕊柯媞娜要求的相反。她的名字是丝米莉娜,来自土耳其海岸。她是个放肆的女孩,黑色鬈发,曲线优美,不安静的脾性,惯于直截了当地回嘴,且常常是尖刻的。今天我们会将其称作居民区小胡同里自由惯了的平民。她根本就不想要孩子,但是她的职业给她带来频繁的甚至每天多次和不同的男人的性行为。她不是妓女,而是庞贝最热闹的街道之一阿博恩当杂路上的一家“酒吧”的女招待。在这个朝代,可以对任何一个在公共场所工作的女人要求性交易。这是正常的。属于所提供的服务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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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罗马女人能要什么作为避孕药呢?罗马人了解很多避免怀孕的方法,对此我们后面再说。我们可以说,当时就已经存在事前预防避孕药和事后紧急避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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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科医生之家前面等候的病人当中,有个女孩被安排坐在一张凳子上。她大约十五岁,怀孕了。她代表女性世界的另一个面貌。在这个时代,姑娘们非常年轻就结婚了,自十二岁起。这是法律规定的最低年龄。她们同样很快地就成为妈妈。尽管很多医生,其中有盖伦,他们建议到十四岁,但母亲兼小姑娘的情况还是很常见,也因为她们的丈夫要比她们大得多,三十至四十岁,他们只把以包办婚姻与其结合的她们视作“专业的”妻子。有时候,小女孩们在更小的时候,在七岁或八岁时带着只在婚后才过夫妻生活的契约,作为未婚妻去未来的丈夫家生活。然而,这种协定常常不被遵守,正如学者们发现的某些诉讼记录所显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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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受到了恭敬的对待,因为她是庞贝的一个要人的女儿。一个有势力的人物,但也由于他的非法交易和他的做生意的方式而备受褒贬。他的名字众所周知——伽尤·朱里奥·坡里比奥,就是我们在蕊柯媞娜家的宴会上认识的“木偶操纵者”。在这一天,我们将再次遇见他,对他有更透彻的看法。有一个事实是大家公认的:他正在变成庞贝的领导人之一。对于他的为人,今天很多人会把他称作“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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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女孩的羞怯却使人感到意外。与父亲的性格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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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三个女人来这里是因为“路过的”名人,他在妇科领域的学问是广为人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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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多慕思里还有“当家”外科医生,今天他将一如既往地为他的常客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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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中传出的一些声音使坐在外面人行道上的病人们吓了一跳。门由一个大门闩和一根一端撑着大门、另一端插入地板中的长棍关闭着。在进入庞贝的一座多慕思时,你们倘若留意一下,在离开门口两米的地上常常能看见一个边沿凸起的长方形的孔,它的作用是让关住大门的木棍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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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的两个门扇打开了,病人们鸦雀无声地列队进入。有的人一瘸一拐的。另一些包扎着的人由一个亲属搀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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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秩序地坐在木头长凳上,把他们的名字报给一个奴隶兼秘书,他将其写在一块蜡版上,他们等待轮到自己,就像在现代的医生候诊室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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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病人是谁呢?对庞贝人的健康状况和他们的“不适”能够了解点什么吗?可惜没有文字报告或回忆留存下来。但我们拥有大量的骨架,它们给我们提供了当时的人体状况的很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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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两名研究者马切基和蕾娜达·汉讷本研究过的骨架中,有各种病理和创伤,它们经常与一种比我们的要活跃很多的生活相关联。能找到一些总是经庞贝的医生之手“减轻”的骨折(重新给手脚接骨)带来的痛苦。那个时代人们行走要远远多于今天,而且没有减轻周而复始的家务以及工作辛劳的器械,负重和持续使用器具能加速造成腿、臂关节的磨损并损及整个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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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如所有的古代城市居民,庞贝人经受着膝盖、脚踝、髋部、手、手腕、肘、肩和脊椎关节变形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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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症又是另外一个麻烦。炎症的反应就是经常可以看到骨表之下有骨刺形成(骨质增生)。在很多骷髅上查出的骨的病变是我们今天称作的骨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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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生活在维苏威乌斯山坡上的居民,由于在他们的饮水中含有很浓的氟,牙齿似乎受益于一种天然保护,可龋齿还是折磨着某些人,有时牙根被底部的脓肿侵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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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考古学家们找到的遗骨中可以弄清楚,庞贝的医生有时要面对一些不寻常的病理,比如头颅的某些骨缝的提前合并改变了它的发育,同时使其变形并迫使大脑长成一种反常的形状。或者骨架上的骨头的逐渐变厚(使骨头增大但也更脆弱的帕杰特病[11])。使人感兴趣且罕见的还有颈肌的不对称,它产生一种“落枕”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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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是些零星的材料。然而,一个完全不同的例子却是脊柱裂,也就是神经管和包住它的椎骨闭合不全,这在两位学者所研究的出土骨架中占11%。患病的人曾经忍受着腰骶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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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科医生之家,很少有人留意到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在一条次要的走廊里悄悄走过。他们从一扇后门出去,它靠近一座给当作墙内的菜园使用的内花园,像古代分给贵族但由平民耕种的私田似的,是为全家提供食物的小块土地。他们迅速消失了。那是蕊柯媞娜、她的男奴和陪伴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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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柯媞娜轻松了许多。照医生看来,她仍然是“年轻的”,有最佳的生育可能性。只是时间和机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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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个人来到马车处,踏上回家的路。贵妇人这时明白,还要她做的只有一件事:去靠近她的别墅的一座小庙里许个愿,寻求神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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