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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另一条说明我们正处于秋季的线索。葡萄采摘期结束了,正等着葡萄酒的发酵期一过便灌装进埋入地下的坛子,如我们看到的,或者直接装入双耳罐,这样便能在运输中和在目的地的存放期间变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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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马时代,酒的变陈过程可以持续多年,尽管人们并不讨厌新酿的葡萄酒。虽然这种饮品的种类极其丰富,有时真的相似于我们的,但它的质感像蜂蜜一样稠厚,而且它的度数很高。在冬天,葡萄酒得掺入热水稀释(得到一种有点像“Vin brulé”[1]那样的东西),夏天则加冷水,往往是通过一柄装满冰块的小漏勺把它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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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香辛料是非常普遍的,这能使你们直觉地嗅到酒的香气,在古代的宴席中,葡萄酒通常能够提供多样的味道、香气和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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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装酒,这座别墅里似乎什么都不缺。双耳罐已用海水清洗过,为灌装做好了准备。一个盛着松脂的锅正搁在一个石头灶上烧着,这些松脂是用来保养双耳罐的,一股强烈的香味散发到空气中。到处放着青铜小锅,等待为移灌葡萄酒而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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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们描述的这个为喷发所“冻结”的场景将于近两千年后由考古学家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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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运输葡萄酒有关的工具中有一样颇为神秘,在罗马时代的很多遗址中都发现过,它真是一件很古怪的物品,我们可以称其为用于双耳罐的“开罐器”。对啦,它就叫anforisco。[2]它是陶土做的,像一个微型双耳罐,有个异常大的口。对于这个工具的真正用途有过各种各样的推测,其中有一个实在惊人,它与那种用来搬运玻璃的吸盘的原理相似。如研究员艾米廖·若德立圭兹·阿尔梅达提示的,很可能这东西是抵在双耳罐的盖子(软木的或陶土的)上面,盖子事先已经裹了一层滚烫的树脂。因此陶土“杯子”没入树脂,它很快就会在变得干硬的同时将盖子密封。滞留在“杯子”里的空气在冷却收缩时产生“负压效应”,使得封在双耳罐颈处的灰浆或石膏在拔盖子时裂成碎片,省了很多力气,与此同时使之保持完整而可再利用。对这个可能正确的推测给予证实的,是在圣塞维拉(Castrum Novum)[3]发掘到的带有树脂残留的双耳罐开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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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重新跟上别墅里面的自由奴鲁齐奥·贝里提奥·爱若斯。他刚刚处理完销售中的例行手续,此刻正走向小货车,他挂在土呢卡里面的一个小包里装着收来的金币。在他走向双轮货车时,那里已经开始卸载双耳罐了,他从装有核桃和榛子的袋子前面经过。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些放在树叶堆上晒干的石榴上面,石榴小且未熟,可能是用于鞣皮或者药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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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很多地方我们看不到,比如半地下室式的十四个仓库,或者楼上鲁齐奥·科拉索·特尔佐住的那些地方,他完全就是“歇息”在他的财富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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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别墅里的活动仿若一个蚂蚁窝内那样沸腾。双耳罐运来送去,奴隶们头上顶着大包裹和装满奶酪的筐子你来我往。而钱庄老板的自由奴的双轮货车则重新启程驶往乡村别墅,在它后面另有一辆满载着双耳罐的货车也上了路。它们在入口处的拱门下分道扬镳。前者往农村去,后者奔向庞贝的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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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将去的正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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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三日 庞贝的白色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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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货车驶上一条慢慢开始下坡的马路,我们显然在进入当地的一片洼地。植物似乎不敢在这个区域生长,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和几棵长得弯弯曲曲的树。这里的一段海岸在一片广阔的平地上延伸,天空在我们的头顶上越发显得苍茫无际了。拐过最后一个弯和超过一堵不用灰泥的墙,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出人意料的风景,使得我们在庞贝周边所见到的自然环境千变万化得叫人不敢相信,因而也说明了它的物产有多丰富。一片片长方形水面无边无际,一座座雪白的小金字塔穿插其间……我们来到了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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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盐对我们的机体是至关重要的,从古代起它就一直很受重视,几乎和黄金一样。那时候曾用盐支付士兵们的军饷——“工资”[4]一词便起源于此,在古城奥斯提亚提炼出来的盐顺着一条可不是随意地叫作“salaria”的马路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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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迷信至今仍在广泛传播:把盐撒在桌上“不吉利”。迫使相信这一点的人把盐瓶搁在桌上而不直接递到身旁同席吃饭的人的手里,它源自罗马人的一个习惯,为了使不浪费这种极其宝贵的天物更具有说服力(在今天这真是个不合时宜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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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可以知道,这些人工小湖绝不止于厨房里的一种主要调味品的来源。事实上,那是庞贝人用于生存的重要储备,一个最关键的经济资源,一种白色石油……用盐给动物提供养料,用盐保存食品,尤其是用盐制作整个罗马帝国中最好的咖乳之一。什么是咖乳?我们对它已经简单介绍过了,那是一种美味的酱(至少于罗马人而言),宴席上的很多菜肴都用它调拌。大体说来,就是把层层叠放的鱼(连带它们的内脏或者不带,根据大小而定)、香料和盐置于一些特殊的桶里浸泡数周,其实就是浸在盐水中。然后全部进行过滤,把厚实的部分和较稀的部分分开,这道工序将决定咖乳变成上品与否。味道与沙丁鱼酱相似,但要咸很多。的确,罗马人的饭桌上没有盐瓶,咖乳被当作一种为食品增添味道的香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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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让人皱鼻子,然而,你们若是想想至今仍然很受欢迎的普普通通的一道用点儿油和沙丁鱼酱翻炒的包心菜,你们便会明白这种酱的味道和它的广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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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贝的咖乳品质上乘,销往整个帝国。它很贵,就它的名气和它的价格来说,我们可以把今天的摩德纳香醋与之相比。一切都产自这些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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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海潮,海水进入一些海峡,它们再将水导入那些不深的大“游泳池”。然后,在太阳的热量下开始蒸发,水中的盐分的浓度在增加。到了这一步,通过一些闸,水流入另一些池子里,在那里,仍旧因为蒸发的效果,某些于我们的机体有害的物质,比如碳酸钙沉淀到池底。在最后的池子里,浓度已经很高了,沉淀的是我们全都熟悉的盐。奴隶们排着队,拿着像铁锹似的工具,完全同步地以迅捷的动作打破和分割很硬的氯化钠表层。其他人用铲子收集疙瘩块儿装入筐子,然后顶在头上。就这样开始漫长又辛苦的行走,沿着分隔各个池子的凸起的土地,摇摇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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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这些奴隶好似蚂蚁一般。走到他们的路线尽头,他们把所有的盐倒在同一处,堆成一座座洁白的小丘,然后用瓦盖上为其挡雨。这是一份艰苦的工作,既因太阳的反射光,又因要搬运的重负。因为盐具有刺激性而需要十分当心不伤着或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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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地方时常能见到黄脚绿鸠,它们来这里捕食咸水甲壳纲小虾,其实它们是唯一一种能生存在这样高浓度的盐水里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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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喷发时有人丧生在盐场里,然后被火山砾和层层火山灰掩埋了,他的丝毫未损和脱水的遗体可能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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